('“我……我没考虑这种事。”她实话实说。斯嘉见陈惜言双手都快搓出火星子了,不禁大笑一声:“你别紧张,我就是了解下情况。”从上车到现在,斯嘉的每句话都在陈惜言的盲点上,以至于她都快怀疑对方的中文是否有问题。否则为什么,每一个字她都知道,连在一块儿就听不懂了呢?“了解,什么情况?”陈惜言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斯嘉脑中的弦一紧,难不成唐潋那家伙都没告诉陈惜言她的性取向?但是看陈惜言对唐潋那股黏糊劲儿,她以为……她深深看了眼陈惜言,顾左言右道:“没什么,是我着急了。”此番对话到此结束,车内又是一阵静寂。风声呼啸而过,“三街巷”近在眼前。“谢谢,再见。”车子停了没一秒,陈惜言瞬间掰开车门,丢下一句谢谢便匆忙离去。【唐潋,你的朋友她很……健谈。】昏暗的巷子里,陈惜言踩着橙黄的光回家,按下发送键。她举着手机盯了几秒,空白的收件箱,久久没有回应。【唐潋,你的朋友她……很健谈。】看到消息那一刻,唐潋正在敷面膜,忽然一笑面膜险些从脸上掉下来。搁在茶几上的脚垫回身下,她摇晃着手机道:“斯嘉,你跟惜言说什么了。”斯嘉在阳台,背对着她道:“问了些事。”“别随便问,吓到她怎么办?”唐潋掀开面膜,套上拖鞋走向阳台。晚风温柔拂过脸上,带着几丝温凉。斯嘉深深呼吸着,声音嘶哑一瞬。她将目光放远,说道:“我就是想,咱们之中,起码能有一个可以顺心如意。”她不笑的时候,蓝眼睛都失了亮色,仿佛浮上一抹灰尘。“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你和我情况不一样,”唐潋说,“庄筝给你发了好多次结婚请柬,都拒收了,到头来还要我来解释。既然没有希望,干脆撕破脸,告诉她你的心思,也不枉这一场感情了。”斯嘉摇头苦笑:“说得轻松。”“你喜欢那个小妹妹吗?没有一点发展下去的想法?”她换了个话题。“没有,好了去休息吧。”唐潋没有正面回答,催促着她回去睡觉。再次抬眼,天空已然换了颜色。亮了又暗,太阳重新跃出江面。——阳光协会宣传地点在时代广场,周六天还蒙蒙亮,协会的人就早早立好站点,印刷出来的宣传单五颜六色,惹人耳目。太阳离江面越来越远,白雾悄然散去,时代广场一群一群的人来来去去。陈惜言手里攥着一摞宣传单,看到路过的人便伸手道:“看一看……”有些人直接摆手说不要,有的人会看上两眼,然后随意丢弃在脚下。丢下的,陈惜言会自己捡起来,擦去上面的尘土,循环使用。唐潋在坐在桌子上,她负责登记,只是人数寥寥无几。太热了,陈惜言掌心沁出汗,打湿了宣传单。她的额角、脖子全是汗,白色T恤变得透明。她好似察觉不到似的,仍傻愣愣站在大太阳底下。忽然间,她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鼻翼间的清香。“唐潋?”她转头,正正对上唐潋的唇,相差不过几厘米。唐潋也不躲,只是说:“我们换班。”坐在帐篷底下确实凉快些,桌子上有个小风扇,扇叶旋转,勉强算是凉风。零零星星几人一脸新奇来登记,多半是年轻人。后来,陈惜言索性立了一个“登记自便”的牌子,然后一手拎起风扇,挤进唐潋的伞下。面对唐潋疑惑的眼睛,她讨好地笑道:“一起发吧,这样还凉快。”唐潋也笑,似乎是有些无奈:“好。”她答应下来,分了一些传单给陈惜言,二人并排站立。“你们这个,是干什么的?有优惠吗?”有一个三口之家靠近,看清内容后脸色一变,催促着家里人走远。一位老大爷经过,看到这不伦不类的内容,怒声大喝:“不要脸啊,怎么在这里宣传这个!”他愤恨地锤着拐杖,似乎面前两位小姑娘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唐潋神色不变,冷静地说道:“既然不感兴趣,那就让开。”她的语气强硬,眼神凌厉,老大爷骂骂咧咧走了。时代广场是西区居民活动最多的地方,也是思想最为固执的地方。这个地方与东区相隔一条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唐潋,你们以前都这么受委屈的吗?"在驱赶走第五个挑事的人后,陈惜言不禁发问。“是啊,甚至以前更严重,”唐潋反手锤着背部,叹气道,“以前尚未废除罪名的时候,人们更是厌恶。现在……”现在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罢了。她们所做的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在申城这片较为开放的土地,人们尚不能接受,多年的根深蒂固不是一天连天能消除的。不过如实如此,为什么陈惜言可以接受?唐潋想到这儿,抬手拉住陈惜言的手臂,似乎正想问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叫陈惜言的名字。“陈惜言,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作者有话说:猜猜是谁(探头)(求评论)(撒泼打滚)(疯狂啃玉米)第19章伞柄遮挡住了陈惜言一半的视线,她朝外看去,只能看到两双小白鞋慢慢向她走来。再一抬头,原来是唐潋将伞向她这边倾斜了些许,黑色伞面几乎将她看向外面的视线全部阻断。她不禁出声:“唐潋。”陈惜言指了指上头,唐潋垂下手,重新将伞摆正,露出一笑,舌尖透过唇缝又迅速收回。她别开脸,走到另一处,将空间留给了陈惜言和那两个人。伞撤去了,本来毒辣又滚烫的阳光落在身上,竟带来一丝寒凉。陈惜言将手挡在眉毛上,终于看清出声的是林知云。“陈惜言,缘分使我们相遇,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活动,阳光协会、反歧视,哦哦我懂了,天呐!”林知云一如既往地吵闹,凑到陈惜言跟前看着宣传单,又将凑回她身旁的女孩边上:“嘉嘉你看,反对歧视同哎,好有意思,咱们要不要去?”陈惜言视线从林知云转向嘉嘉,那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她带着黑框眼镜,圆巧的鼻子,狭长的双眼,校服在身上一丝不苟,与林知云半披肩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一看就是学习很好的样子,陈惜言默默想着。“可以。”嘉嘉吐出两个字,声音清冷。“对了忘记介绍了,陈惜言这是我好朋友,郝嘉。嘉嘉,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陈惜言。来来握个手,萍水相逢都是缘。”林知云在登记表上签完字,拉着两个人相互介绍起来。“你好。”郝嘉只说了这一句,不再多言。“你好。”陈惜言点头。“陈惜言她就是话少,不要介意啊。到时候我们会去活动的,那天见哦,再见!”林知云见状,笑着上前挽住郝嘉的手臂,亲昵地蹭着,向陈惜言挥手告别。不知怎的,看着林知云这副样子,陈惜言没由来想起动物世界里的树懒。郝嘉是那棵树,林知云是那只树懒。“噗嗤——”想到这个生动形象的比喻,陈惜言禁不住笑出声。她低头掩下笑意,再一抬头的时候,方圆半径没了阳光。唐潋不知道何时回来了,她木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问道:“她们是谁,你认识?”“其中一个是夜校的同学,另一个话真少啊,比我还少。”陈惜言说。唐潋不明不白地“嗯”了一声,她把宣传单夹在腋下,手指顺着伞柄寻开关。随后只听“嘭”一声,唐潋收起伞,地面上多了一簇鲜花的影子。“怎么了?”陈惜言出声询问。“我饿了。”唐潋将手腕横在陈惜言面前,毫不客气地说,“我要吃饭。”又是一家饺子店,不过这家就在马路边上,看唐潋此时随意的态度,想必这里也没什么特殊的事。点完餐后,唐潋一手托着半边脸,眼睛仿佛定在筷子筒上,一转也不转。“你认识新朋友,怎么都不告诉我?”突然间,她开口道。什么?陈惜言一个晃神,茶杯的水洒落出去,一半浇在了手背上。不幸的是里头的水正好是沸水,半个手背红了一片。“刺啦——”唐潋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拖地声。她一把拎起陈惜言,将她拖拽到洗手池,粗暴地将手背按在水龙头下。其实手背没有多疼,还不如唐潋攥着她的力道大。当然这些话陈惜言只敢在心里想想,她任由唐潋抓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她们之间的氛围,从那日饺子店就很奇怪。陈惜言复盘来复盘去,最终只能得出也许是自己说错话了。不过现在是为何,恐怕只有唐潋本人知道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