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陈惜言问道。“说你好看。”唐潋随口扯了个谎,对上陈惜言狐疑的眼神,再次肯定,“就是说你好看。”“说我好看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陈惜言才不信。唐潋无言,眼睛瞥到郭奶奶端来的大鸡腿,心中一动。她抬头,满脸笑意:“这是因为……惜言张嘴。”猝不及防的命令,陈惜言脑子还未接受完毕,嘴巴先张开了。紧接着,一股酱香味直抵前腭,她下意识一咬,是鸡腿。不对,不全是软的,还有一节硬的。貌似是——唐潋未来得及撤回的手指。陈惜言此时抬眼,不出意外看到唐潋横跨桌面的手臂。她感到自己的虎牙磨在唐潋的指关节上,舌尖与指尖相抵。浅粉的、白皙的,陈惜言低眼落在唐潋凸起的手腕骨,鬼使神差地□□了一下那混着酱香味的指腹。!!!唐潋只觉脑中白光一闪,一种诡异之感侵占心头,恍若干旱龟裂的土地迎来一场暴雨,整片大地都在瑟瑟发抖。她想往回撤,却发现手指死死卡在陈惜言和虎牙和鸡腿中间。“陈惜言,松口。”唐潋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左手边有一包抽纸,陈惜言忍着笑,将鸡腿放在纸巾上。唐潋迅速抽回手,脸上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一片绯红。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唐潋狠狠擦拭这只手,直到饺子上来之前一句话都不曾与陈惜言说。“唐潋,你说句话。”陈惜言吃了两只饺子,喊着对面那人。“唐潋,别生气了。”她又吃了三只饺子,拖长音道。对面那个人依旧沉默不语,只顾着往嘴里塞饺子。陈惜言别无他法,只能竭力盯着唐潋那盘醋,没了就添,极为贴心。一顿饭毕,唐潋总算愿意开口:“我刚才只是……”陈惜言把话接过去,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不爱和人接触。”她见瓶子里陈醋见了底,又转身拿了一瓶,说起另一件事:“你居然会是阳光协会成员。”居然这个词,用得很灵性。唐潋挑眉,倾身问道:“怎么,很惊讶?那你要不要问问我是不是那少数人群呢?”陈惜言看了她两眼,摇头道:“你不像。”“哦?为什么?”唐潋语气认真起来,“你见过那样的人?所以我不符合?”面前的人豁然认真的语气让陈惜言感到奇怪,但是她依旧说道:“不,我是觉得,你好像不喜欢人。”这个解释,很中听。唐潋猛地拍桌子,盘子腾空一瞬,又落下,她笑道:“没错,千百年了终于遇到了我的知音。”对方说法夸张了些,陈惜言却笑不出来。她想起昨日二人在电话里那番争执,唐潋的爱情观就如同随风飘散的蒲公英,讲求自在、讲求缘分,她对落地没有太大的渴望,喜欢乘风而走。咽下最后一口饺子,明明胃里填满了粮食,陈惜言依旧觉得空落落的。她尚且分不清原因是为何,只得抛在一旁不管不顾。踏出饺子店,迎来一阵凉风,吹得T恤都鼓起来。陈惜言与唐潋并排而走,二人都没有说目的地,只是相依偎地走着。地上的影子一直是短的,总是相隔一分距离。陈惜言向左靠着,手臂悄悄贴向唐潋的右侧。影子总算亲密无缝。“唐潋,那两个老婆婆你认识吗?”陈惜言手指攀附在唐潋的卫衣上,只轻悄悄放着,没有让主人察觉。唐潋应了一声,眼睛看向远处:“她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什么最困难的时候、怎么帮的你、为什么会困难……唐潋一句话,引出陈惜言内心一大箩筐问题,但是触及唐潋晦暗不明的神色,只能憋回了心里。换了话题,陈惜言又说道:“你们办活动,我也要帮忙。”梧桐树下,唐潋停在那里,微微愣住:“你……你很闲吗亲爱的,晚上还要上课呢。”“你们的活动定在周末,我周末轮休,而且没课。”陈惜言坚持道。万不得已之下,唐潋答应下来。她告诉陈惜言周四晚上开会,商量活动流程,到时候她会去接她。陈惜言一一记下,唐潋说完找来了一辆出租,温声道:“下午还要上班,你先回去吧。”“那你呢?”陈惜言暗暗咬唇,不知怎的,她想上前抱抱唐潋。也许是方才她不该问关于饺子店的事,目前唐潋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她一低沉,整个人会与他人划出一道分明的界限,像车窗。外面的人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陈惜言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再走走,惜言再见。”唐潋挥手,嘴角浅浅笑着。她转身,风衣衣摆扬起,渐渐消失在拐角处。“老妹儿,上车不?”出租车司机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催促道。陈惜言收回视线,抱歉地说着:“不好意思,我们走吧。”出租车飞驰而过,窗子外,高楼的宝蓝色玻璃窗熠熠生辉。第18章周四晚八点,历上嘉园。一路颠簸至地下停车场,刺眼的光消失了,只剩下惨淡的灯,幽幽照亮车库。唐潋将车熄火,一只手搭在手刹上,犹豫着开口:“惜言,你等会见到什么不要惊讶。”陈惜言最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解,直到唐潋推开房门。蓝色和粉色灯光交织,大提琴声浑厚悠扬。桌子上摆满了香槟,有人围在电视机前唱情歌,有人举杯对饮。场面一度混乱,陈惜言一只脚不知该不该迈进去,有一瞬间她竟疑心唐潋走错了房间。唐潋似乎是习惯了这场面,面不改色地上前。她先是拔了音响电源,又指挥人将碍事的东西从沙发上挪走,腾出地方供人坐下。“好了好了,玩够了咱们来正经的。”她一声招呼,将人们聚在一块,围成一个圈。陈惜言放下书包,快一步坐到唐潋身边。“正经的来,会长发言。”斯嘉一口香槟入肚,豪气地说。姜舒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咱们这次组织的太艰难了,首先感谢唐潋金主!然后我们还是和上次一样,活动开始前需要准备,具体流程是宣传、布置场地。咱们分为两拨人,行不?”众人纷纷附和,唐潋悄声问陈惜言:“你想去哪一拨?”耳边的热气似是一根针,扎得陈惜言莫名心慌。她稍稍后退,同样小声地说:“看你。”潜台词是我要和你在一起,唐潋了然,在名单上勾了陈惜言和自己的名字。说是会议,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小时。在确定最终方案之后,协会成员一一告别,最后房里只剩下斯嘉、唐潋和陈惜言。夜不算晚,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陈惜言瞥了一眼时间,心中惦记着自己的作业,昨日她为了腾出今天晚上的时间,特意拜托林知云整理好今晚的作业,两个人在三街巷碰面。“唐潋,我要走了,周末见。”陈惜言说道,不像上次一般犹犹豫豫。唐潋坐在沙发上,闻言只是说了声注意安全。“哎我也要走了,亲爱的再见,”斯嘉在这时起身,拎起包换鞋,动作一气呵成。她朝陈惜言笑眯眯道:“我和你一起走哦,小妹妹。”不知该说好或是不好,陈惜言手扶着门框,慢悠悠“哦”了一声。她视线重新望向唐潋,唐潋恰好在此刻回头,一双眼睛淡淡的,又说了一句注意安全。月亮藏在云层之后,时不时迸发银光,又迅速黯淡。像陈惜言此刻的心情,那日分别于今天唐潋来接她间隔时间并不长,导致她能敏锐感到那层玻璃还没有消失。今天坐在唐潋身边,明明胳膊都贴在一块儿,但不知怎的,陈惜言就是觉得她离自己好远好远。“小妹妹,愁眉苦脸什么呢?”斯嘉突然开口,打破车内的静寂。“没什么。”陈惜言头靠在车窗上,窗子漏出的风割在头皮上,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将她整个人浇得透心凉。斯嘉没有被这冷淡的回答堵住,她笑着说:“是因为唐潋?我看你俩今天话少啊,你别在意,她就这样偶尔神经质一下。”熟稔的语气,让陈惜言直起身。她好奇地问道:“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吗?”车灯一闪一闪,拐进一个弯儿。斯嘉边转着方向盘,边说道:“是啊,很久了,七八年了。”七八年……七八年前,自己还在哪儿?好像还在华平的村子里帮着种地,那时候的她距离申城是遥不可及的距离。“小妹,单身吗?长这么好看,有喜欢的人吗?”斯嘉又问道。“单身,没有。”陈惜言回道,却见斯嘉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斯嘉又问:“你喜欢男的女的?”这个问题过于露骨,陈惜言脸一僵,眼睛里充满着不可思议。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都不用避讳的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