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葭现在忙得自顾不暇,提着精美昂贵的礼服裙摆在医院里跑来跑去,虽然总有灼热的、意味不明的视线盯过来,幸得今夜私立医院里没什么病人,没人直接凑上来给她添堵使绊子,她便全然当做没发觉,专心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怕那把刀上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带着白恩慈去做血常规、血清抗体检查,又挂了皮肤科、感染内科筛查病毒,事态紧急还拜托人走了特殊通道,这所医院设备先进效率高,一堆七七八八的检查,半个小时内就出了结果。 “都说了没事了,你瞧你,汗都急出来了,搞得比我还紧张。”白恩慈生了一张白净面皮,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时候长在右眼正下方颧骨最高点的那颗棕色小痣也会跟着一起抖,平添了几分阴柔媚气,格外漂亮。 事出突然,徐葭之前都没怎么注意他的脸,现在事态平息下来,她才有功夫好好打量起这个许久未见的竹马少年。 男人的表情温柔又认真,嘴角小幅度的上扬着,举止优雅自然,叫人如沐春风中,亲切又儒雅。 本来她对他的关心体贴不会有龃龉的,可都怪唐夭那丫头非得提起以前读书时候的事,死去的记忆骤然复活,如涨潮的海水般奔涌着朝她袭来。 那时候年纪小,男女生理差距还没拉开,他真的就是个小弟弟,软乎乎白嫩嫩的一小团,比她还矮半个头,看起来就像个可口的刚出炉的小包子,却非要闹腾着和她一起越级上学。不过因为跨度太大,家里人和学校各有各的顾虑所以没完全同意,最后只让他跳了两级,他也只能委屈巴巴的做她学弟。 他的脑袋很聪明,唯独一件事会死脑筋。 屏住呼吸,僵硬着不敢动弹。 “好了,”白恩慈很快收敛好情绪,眉眼干净,笑起来赏心悦目,“我们回去吧。” 男人不动声色地朝她手上扫过,未受绷带束缚的左手虚虚握了握,隐秘的心思蠢蠢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只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全然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很是体贴她的辛苦:“我来这里不是砸你场子的啊,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办成的盛典,怎么能被一个歹徒搅乱?让他先在看守所羁押一会儿吧,也挫挫他的锐气。” 徐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边温温柔柔笑着打断了。 “好吗?葭葭。” 唐夭邵桉那边和警方都交接好了,徐葭不用再费心力,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快到点了,也不知道宫晞源那边弄好没有。 她终于得空,解锁了手机,朝置顶发去了一道问候:「晚宴快开始了哦,你准备好了吗?」 一般宫晞源收到她的消息都是秒回的,这会儿可能是在忙别的,没看见。 那目光很熟悉,每次宫晞源想了解她在做些什么,又不好直接问出口时就是这样状似无意扫过来的。 照以前……徐葭调动记忆,他应该会没轻没重地直接扑上来,一手挽住她胳膊,一手奋力去抢她手机,很没边界感地随意查看她的聊天、通讯记录,同时端着副骄矜的少爷模样,丝毫不避讳她的隐私,十分理所当然。 分开那么久不见面,再狂热的心也该冷却了。 徐葭自行安慰,心里隐隐约约松了一口气,也朝他回以一个微笑,表达礼貌和友善。 脸上的笑意淡去,心里的囹圄却并未卸下。 昏暗里,那张影影绰绰的脸隐去了精巧的细节,更添几分唯美的氛围感。 她并非太阳那般高高在上不可触碰,柔和如月光,圣洁缥缈,只因那丝绸般盈盈脉脉的圆融光辉曾有一刻慷慨的洒在自己身上,便以为那温柔只会属于自己一人,无知地伸手去抓,触到的却是一片空寂虚无。 男孩的手肘撑在车门内部的扶手面板上,右手托腮,掌心捂住了轻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