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保进士及第,往他家送礼说媒的大军已经开动了。 可是,善保没空。 三天后,便是皇帝亲赐的荣恩宴。 还有谢师的杏园宴。 之后,再安排去处。做庶吉士、做主事、做知书、做知县,就看你的本事了。 然后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摆各酒了。 十五岁,就七品官儿了。 善保命红雁端了扬梅汤来,福康安一气灌下,瞎声叹气,“御驾出行的行头儿都预备好了,礼部这里的规矩就一套一套儿的没个完了。” 福康安靠着榻歇凉,说道,“才五月?你在家吃凉不管酸的养着,是不热。我们随驾,不管刮风下雨烈日头,都是在外头骑马。” “你姨母挺多的啊?” 善保悄悄的问,“伯母是不是想两姨做亲哪?”不是善保敏感,这年头儿流行这个,姑表亲,两姨亲。 善保乍舌,“你家亲戚真多。他们自个儿没宅子么?住亲戚家也不方便哪。” 善保犹豫一下,想跟福康安讲讲近亲结婚的害处,不过思及此人向来大嘴巴,若拿他的话搪塞傅恒和富察夫人,又是他钮祜禄善保得罪人。 福康安叹道,“希望如此吧。” 窈窕宫女,华仪美器。 善保做为探花郎,被人拉着敬了不少酒。出宫里脚软腿软,脸上烧似三月桃花儿。不少那啥的人都在心里“啧啧”两声,暗道这次的探花郎倒是人比花娇名符其实。 该到皇上赐官了,虽然心里有数,还是得圣旨明谕,才算尘埃落定。 等闲六品官儿,根本不用圣旨,一道口谕直接上班儿了事。 上界状元王杰拟旨后,念给乾隆听。 嘎? 状元榜眼都入翰林,探花做侍卫? 刘统勋脊背上开始冒汗,大着胆子问一句,“万岁,不知是何品级?”御前侍卫中,最低等的是蓝翎侍卫,正六品。 您啥意思,要朝状元榜眼脸上吐口水?那您南巡干嘛还假惺惺的去孔庙祭拜孔圣人! 刘统勋做主考,已经是第四次,就这回,头发一把一把的掉,都快梳不起辫子了,帽子里鼓鼓囊囊的戴的都是假辫。 刘纶劝道,“万岁,这于礼不合。自古从未有探花担任侍卫一职的,臣瞧着探花郎尚且年幼,弱质书生,焉能担得起陛下宿卫之责。” 傅恒躬身,低头,肚子里问候了一句爱新觉罗家的祖宗,谦卑道,“万岁谬赞了。”俺啥都没说,俺眼神儿不好,俺没看出探花郎练过太极。 也不知道把文探花搞到侍卫堆儿里能干啥? 搅来搅去,白让善保得了三品世爵,渔翁得利的小子,你的狗屎运气也太好了吧? 乾隆出行,排场自不必提。 还有一事,探花儿不去修书改任武职已够惊悚,接下来就是御前大臣糟心了,阿里衮拽着傅恒的袖子不撒手,“傅大人,七品御前侍卫,侍卫服怎么办?五品跟七品可不一个规格。我还从没见过七品侍卫服,这得礼部商量才能做吧?还有,您瞧探花儿郎,一阵风吹走似的单薄,安排到哪个什去?万岁亲点,肯定得排内班儿吧?” 得了信儿随驾的都在收拾东西,乾隆没事儿轻闲着,他是指派任务给人找麻烦的,忙都是别人 见着傅恒、阿里衮挺高兴,摆手,“不必多礼。” 一人一个绣凳,傅恒还有千头万绪的事要忙,就直接问了。您老非要探花儿做个亘古未有的七品御前侍卫,那您老打算让他穿什么侍卫服啊? 阿里衮得了口谕安心退下,殿门重新关好,乾隆打发了屋里的内侍,笑眯眯的一曲三折的唤了声,“小春儿啊~~” 乾隆撞了铁板,也不气馁,欲再说两句什么,就听外头脚步声起,一个侍卫在外高声通传,“禀万岁,五阿哥求见。” 乾隆银牙咬啊咬的,咬得腮帮子发酸,眼睛一眯,望着门口恭立的侍卫,露出和悦温暖的微笑,“朕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么?你没听到朕的口谕?” “你真是懂事啊,难得难得。”乾隆讽刺。 乾隆被噎了个结实。虚眼瞧这胆大的混帐东西,他记性极好,皱眉道,“哦,你是福伦家老大吧?” 难道老子是聋的么?乾隆温温的笑着,“你弟弟是永琪的伴读,没想到你和永琪也是知交。听说你文章也念得不错。” 御前行走,你还敢私交阿哥。 可惜福尔康还是个自恋的愣头青,他“梆梆梆”的回道,“五阿哥垂青,是臣的福气。” 饶是福尔康的思考回路同正常人不同,此时也愣了一下,从皇上跟前的御前侍卫改为五阿哥身边的侍卫,这是福气么? 乾隆勾起一抹笑,“叫五阿哥进来,你出去找什长换腰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