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是酒醉,还真的清醒了一些:“唔。”裴玉廷加大力度敲门:“听得到吗?”女人的身子晃了一下,紧接着“呕”了一声,歪着头吐了出来。呕吐物顺着衣服滴在地上,缓缓流出门外。裴玉廷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了。这一幕简直是洁癖地狱。裴玉廷转身去找侍应生,说了厕所里面的情况。地下一层就一个洗手间,清洁需要好一会儿。来赌场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她也待不住了,跟万明打了个招呼,说去楼上搞定催债人。裴玉廷出门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两通梁幼灵的未接来电。裴玉廷担心又出现上次的事情,忙回拨过去,对面秒接。梁幼灵的声音有点古怪:“裴玉廷,你在哪里呀?”裴玉廷:“我在外面吃饭,要我带点东西回去吗?”梁幼灵:“不要。嗯,就是……”裴玉廷:“嗯?”梁幼灵欲言又止:“你那边说话方便嘛?”裴玉廷:“方便。”梁幼灵语气有点犹豫:“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发现她的朋友犯了罪,我朋友就问我怎么样委婉地提醒对方去自首?”裴玉廷恰好在电梯里,信号有些断断续续,只听到了“我有一个朋友……犯了罪……我怎么样……”她没有往深处想,说:“报警。”对面沉默了。裴玉廷以为信号断了,出了电梯快走两步:“还在听吗?”梁幼灵:“谢谢你的建议,很有用。”裴玉廷安慰她:“嗯,有困难找警察,别怕。”梁幼灵也“嗯”了一声,裴玉廷听出她心情有点低落,问:“要我陪你去吗?”梁幼灵:“不用了。”梁幼灵:“再见,裴玉廷。”裴玉廷:“再见。”挂了电话,裴玉廷推开催债人所在的包厢门,里面酒过三巡,没一个清醒的。裴玉廷:……很好,省得多费口舌。裴玉廷叫来服务员处理,酒楼应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她去了趟洗手间,叫了车回家。车窗半开,万家灯火飞驰而过,秋夜的风吹乱了裴玉廷的头发,她静静地望着窗外,脑子空泛泛什么都不想思考。但生活容不得她有片刻停歇,她不由自主地做了计划:明天先去进货,然后找龚兴光问问事情。章顺文那边不急,等他主动联系。万明几个人有点难办,沾了赌的人生就是噩梦,得想个法子……裴玉廷不是一个悲观的人,虽然疲惫,但她仍在车的微微颠簸中苦中作乐地想:是新的一天。裴玉廷晚上并没有喝醉,但总归是几瓶酒下肚,头脑稍稍有些发懵。小区楼道里很凉爽,这种凉意是那种丝丝钻入骨缝般的、金属质感的寒冷,裴玉廷一直不太适应。她加快了脚步往四楼爬,快到家的时候,她想:梁幼灵睡了吗?不要吵醒人家。她的脚步很轻,沿途的声控灯一盏都没有亮。但裴玉廷却在离家门三五步的地方停住了。静悄悄的。裴玉廷很敏锐,她抬头看了看发着红光的摄像头,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想要看看监控记录——有人来过。下一刻,401的大门“砰”得从里面被砸开,穿警服的两男一女冲出来,个个身上都别着执法记录仪。同一时间,裴玉廷撑着楼梯扶手跃下一层,低马尾甩出一道锐利的弧线。她落地不停,又如法炮制翻下两层,向楼外冲去——倏忽,灌木丛中窜出两个人影,合围对冲将她扑到在地。裴玉廷的手腕在水泥地上擦出一段距离,缓缓渗出血丝来。她心跳不能平息——大意了。楼上的人追出来,把她的胳膊反手一拎,一声脆响过后,裴玉廷的手腕上多了双手铐。女警押着她:“带她上楼。”裴玉廷被揪起来,她呼吸仍旧有些急促,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我怎么了?”女警:“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裴玉廷家的大门仍敞开着,裴玉廷被押进去,她一眼就看到本该锁上的小房间如今却开着门——门里堆着一摞染血的木条,那是她处理的周正泓、张丽莉家的桌子,上面沾的是周骁的血。裴玉廷:“有人举报我?”裴玉廷:“是谁?”裴玉廷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闭了闭眼,转头往卧室的方向看——梁幼灵表情复杂地走出来。“是我。”第41章 律所晚上十点, 王开匆匆回警局加班。局里几个接触过裴玉廷的同事都没走,全都在挑灯夜战,加紧整理材料。——坦白地讲, 裴玉廷落网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除了王开。王开虽然也就和裴玉廷接触了几次, 但他总觉得, 裴玉廷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劲儿。他很难用言语去形容,非要说的话, 就像是套娃,你不知道芯子里究竟是一幅什么样的面孔。但这并不是说裴玉廷很难懂,而是说, 她有一种矛盾的气质。王开脱了沾着夜间凉意的大衣,问:“报案人来了吗?”有人回答他:“来了,在询问室里了。”王开一边说“好”, 一遍往询问室走, 口中大声地说:“先别审裴玉廷,晾她一会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