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学校里传起了关于蒋烟婉的风言风语。 尽管大家平时对蒋烟婉的实力有目共睹,可大家都在夸她传她之时,她的形象也逐渐被扭曲成了一个应试教育下刻板的叁好学生形象,在高中紧张的学习环境下,他们觉得蒋烟婉这个学神形象就是压迫他们的罪魁祸首,逆反情绪在群众尤其是女生的心中悄然增长,当蒋烟婉的这些谣言在网上出现,大家激动了,纷纷将她当作了情绪的发泄口对她群起而攻之。 沉恪虽然也一直嘴上说着讨厌蒋烟婉,但他觉得他们口中污名化的蒋烟婉并不是他认识的蒋烟婉,他觉得同学们过分了,于是并没有选择对她落井下石,反而叁番五次想出面帮她澄清,甚至联系了叔叔沉公明想帮她删帖。 她开始展现自己不俗的政治手腕,几乎拉拢住了所有同学,准确的说,她成功在学校发动了一场自下而上革命运动。 蒋烟婉组建起了社团,名为“星火社“,专门帮助平民女同学。 她组织社团成员研究高考政策,研读进步书籍,在学校贴吧写文章,公开发表演讲,宣扬女性意识并批判校园暴力批判学校里糜烂的小资产阶级意识形态。 这些平民女同学里之前有不少因为嫉妒蒋烟婉过于优异而参与谣言传播的,可渐渐的都没人再人说蒋烟婉的坏话。 她们都在贴吧里文章上写道,她们都是无产者,又都是女人,生活的压迫让她们感到痛苦焦虑,于是她们把蒋烟婉这个突出的异类当成了靶子宣泄。可实际上,她们痛苦的根源不是来源于蒋烟婉,而是来源于体制带来的性别和阶级两重大山。蒋烟婉恰恰和她们一样,同样也属被体制压迫的一员,她是她们的同类,是伙伴,她们应该团结而不应该攻击她,而那些用卑劣的手段转移矛盾,试图把她们当做工具来攻击她们真正的朋友的那些人,才是她们的敌人。 傅清是燕高有史以来最嚣张跋扈的大姐头,校园里有一半以上校园暴力都是她带头实施的。 有次她看到蒋烟婉在校刊上刊登的文章中写道:“正如波伏娃所说‘人们将女人关闭在厨房里或者闺房内,却惊奇于她的视野有限;人们折断了她的翅膀,却哀叹她不会飞翔。但愿人们给她开放未来,她就再也不会被迫待在目前。,女子,不要再视自己的弱小为女子之常态,也不必因身为女子自责羞愧,首先应该勇敢的正视自己脚上的铁链。" 当看到她喜欢的男同学总是在追求蒋烟婉时,她心中更加嫉妒扭曲并且确认了她的想法:蒋烟婉就是个靠勾引男人上位的绿茶婊。 但就在这一天,傅清震惊的发现她之前的几个小跟班居然都一齐背叛了她,甚至还在贴吧上公开联名对蒋烟婉道歉,并澄清之前写的造谣帖子都是受的傅清指使。不仅如此,还有多篇帖子公然指责她曾经做过的向女同学收保护费,殴打欺压女同学的黑社会行为,批判她是“女德”,“大婆教”,“女性的叛徒”。 她把她家几万块一台的红星电脑砸了,大骂了一句:“蒋烟婉,我操你妈的!” 实际上,沉恪也并没有像王岐伯以为的那样这么快妥协了,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讨厌蒋烟婉其实是因为他暗恋她。 他的确希望蒋烟婉能视自己为对手,抑或者更直白的说,他更希望蒋烟婉能先被他的魅力所吸引住,这样他就能挽回一些逝去的自尊了。 他与蒋烟婉并不是势均力敌的。 沉恪有些难过,一路看了不少女性情感心理书籍,还看了一些女频言情小说。他发现……他就是那些书本里说的受女生欢迎的完美男主角本人。他百思不得其解蒋烟婉为什么看不上这样条件优秀的自己,反而对那些一无是处的舔狗青眼有加呢? 奶奶抬了抬老花镜,一眼看穿了他:“你是想问,烟婉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吧。 “那奶奶不讲了哦。 “那个男孩奶奶见过哦。 “在奶奶看来应该算吧,奶奶觉得婉儿对他跟其他男孩很不一样呦。 “在欧洲的时候,那个男孩也小尾巴一样跟过来了……烟婉从小是在一个母系部落长大的,那个男孩跟她是同一宗族,她们那里习俗女主外男主内,那个男孩也果然跟我们中原男子不一样呢,是个很温柔贤惠体贴能干的小孩呢。 沉恪很不开心,他这么关心蒋烟婉,竟从来没发现蒋烟婉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男生,他接连观察了蒋烟婉很多天,也并没有看到她与什么男生秘密来往的踪迹。 她的想法,甚至 她反对中原男性中心主义的性缘关系,不认可“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父权思维模式,她认为中原社会里每一个人的思想都被所异化所腐化,这种异化思想微观上表现为个人的“厌女思想”,宏观上体现为性别二元对立,正是男性联盟的基石,通过厌女区分敌我,将本应该作为自然界第一性的女性客体化为了第二性,以厌女为前提将女男隔离,形成男尊女卑的性别秩序;她批判中原这种异化制度绝对不是所谓的赤色制度,而是建立在男性压迫女性的基础上的,父权制的建立使得男性无论是资产阶级无产阶级都不是无产阶级,他们可以花较少的代价就通过父权制的婚姻将“女人”化作生产资料,并支配其子宫再生产,成为一个奴隶主,小资产阶级。她认为阶级即是性别,认为父权制的女人,才是真正不分国界的无产阶级,因此所谓的赤色主义应该是属于女性的主义,真正的赤色革命也只能是女性为主体的革命,而不应该由男性来领导,因为男性为主体的革命永远将不可能达成赤色结局她还尤其集中批判了“社会达尔文思想,说这是在精英阶层男性中普遍存在的意识形态,而这类男性正是中原父权社会的既得利益者与维护者,是罪魁祸首,是她所支持的赤色主义立场相对的敌人…… 他逐渐认清现实,原来,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甚至厌恶这样高高在上的自己。 蒋烟婉的要求在有的人看来很容易,特别是一无所有人,但对有些男性就很难了,尤其是对沉恪这种什么都有的。 他甚至因此对蒋烟婉反感更甚,更不屑去跟那些舔狗一样做那些低叁下四讨好她的没面子的事。 课还没上完,他就直接当着老师面冲了出去。 然而,对于蒋烟婉这种天才来说,在她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是这么容易来的。 他有点失落,好在还是眼尖的发现了点小问题,便站在了离他不远处礼貌问道: 蒋烟婉抬起头,似乎他在自己眼前晃悠了这么多天,她才终于看见他了一样: 她微笑着回绝了他的帮助,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进巷子里一看,他再一次惊呆了。 “别过来,别过来…… 沉恪仔细勘查现场,观察这些壮汉的伤口,他们身上除了有蒋烟婉淬过毒的银针,还发现了一些纵深的刀伤,这力道和手法都不像是蒋烟婉所为,而是出自一个习惯左手使刀的人。 很快,在一堆凌乱血污之中,他敏锐发现了一条特殊的血迹,它从傅清的脚下一直沿着狭窄的墙壁攀到几米高的位置。 他顺着血迹继续向上追去。 那黑影消失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与他四目相对。 那人似乎在警告他说,“离她远点,尔等废物不配接近她。” 他好一阵恍神,过了许久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份,不是别人。 他从未见过面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