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舅干嘛要砍杀它呢?”唤弟奇怪了。
“我姥爷不是说它没心情结果嘛,我小舅一听,就不高兴了,气呼呼地说,‘一棵树精也敢作反,它是活腻歪了’,趁着酒劲儿,他抡起斧头就把老樱桃砍了。”
“哎呀,那俺以后不是吃不到你许给俺的樱桃了!”唤弟噘起嘴来。
“那倒不一定。前年,我没听我娘的话把坏樱桃扔掉,我就把它们的核掏出来一些晒干了。去年开春就埋到了窗外的黑土里,后来还真长出了一堆的苗子。不信,你这会儿跟我家去看看,我还留了一棵最壮实的苗,今年比我都高了!等它坐了果,熟了我再摘了赔给你……”
“等它结果,还不知猴年马月呢!不提樱桃了,那俺的雪糕呢?”
“不用猴年马月,我姥爷说了,‘桃三樱二’,今年没挂果,明年肯定结得多。再说,你的雪糕,不是,你递给我的冰棍我真的没吃,它是自个儿化掉的,我看就剩一根棍棍了,就随手扔了。”曹森冤枉兮兮地辩解着。
一向横行霸道,打遍农场无敌手的“土匪”管谁不怕,就怕唤弟。
虽然小唤弟“武力值”不高,可架不住人家“人缘”好。
也是,小唤弟虽然只是个其貌不扬的丫头片子,可这“假小子”够“哥们”、讲义气,不管看谁“落难”,她都会出头相救。不说别人,光自己就欠下她说不清的搭救之情了。回想自己闯祸挨揍时,哪次不是唤弟冒着他娘薛白的怒火把惨兮兮的自己拉出来的。
今天又是,若不是她及时出面“声援”,自己的“偷窃”行径一准被抓“现行”。丢人到不怕,只怕这会儿还在大吃他娘的特有小灶——“劈柴炖肉”呢!基于上述种种,他在唤弟面前总也威风不起来,甚至还要时不时地低声下气听她的训斥和指使。
唤弟看看在自己面前俯首帖耳的毛楞小子,也气不起来了。是呀,人家曹森说了,可是为了她才去“铤而走险”的。
其实,唤弟之所以这几天见了曹森就吵着要樱桃要雪糕,关键是烦他了。这小子没事就“唤弟‘唤弟”地喊着,跑来叫自己一起出去玩。可自己也不好实话说,“俺现在的思想是‘大人’了,不想再跟你们玩那些“孩子戳尿窝窝”的蠢事了……”
想到此,唤弟故作大度地道:“算了,算了,以后俺再也不跟你提樱桃和雪糕了。不过今天这事以后可不敢干了,偷钱是要坐牢的,知道嘛?”
“我也是第一次……不是也没得手吗?”曹森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悠人也不知这小子是因为“偷盗”而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没得手”而不好意思,故不敢揣测,略过不提。
“幸亏没得手,不然你就有了前科了,走到哪儿人家都要跟在你后头喊你‘三只手’,你不嫌丢人,俺还替你害臊呢!”唤弟拿食指划拉着脸皮郑重其事地说。
“‘三只手’不是比人家还多一只手,好事嘛,那有什么怕丢人的?”曹森迷惘地望着唤弟。
“你呀!”唤弟照准曹森的黑脑门狠狠地戳了一指头,嫌弃地说,“‘三只手’是‘掱’。‘掱手’,‘扒手’也——就是人家说的小偷。笨死了!”
本在云里雾里的曹森终于恍然大悟:“喔——”对于唤弟这种半文半土的语言表达方式,他已经司空见惯,免疫了。
“不过,这会儿怎么办?那个卖瓜老头还在等着俺嫲嫲去买他的瓜呢!”唤弟苦恼地拿手背蹭蹭额头急出来的汗。
“那怎么办?”曹森也是不得主意。
正在俩孩子一筹莫展地当口,突然听见有人紧声喊:“唤弟、唤弟……”
【高密土话解析】
1——“小乌泱子”,是指蛾蚋,俗称蛾蝇、蝶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