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紧闭着双眼,眼皮颤动个不停,佯装看不见自己正在给他打飞机。 李明宇咬着牙喘气,“你他妈……才会对陌生人……” “我觉得也是,大家不都是对喜欢的人才硬吗?”杜以泽自顾自地说着,垂下眼皮,吻上李明宇的嘴角,“你喜欢我,是不是?” 他的语调温柔,气息低缓,像在抚慰哭闹的孩童。 杜以泽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他贴上李明宇的额头,以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怎么办?我可是对你硬得不得了。” 第一次的时候还好说,可之后火车上的时候,以及刚刚的那次又该怎么解释? 感冒药的药效姗姗来迟,李明宇将脸埋进被子里,在席卷而来的睡意中强撑着眼皮。他的心态有点崩,事态不该发展成这样。等到第二天天明了,他该拿什么脸面去面对杜以泽?况且杜以泽这样捉弄自己,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女孩有个很符合她身份的昵称——小蝶。招蜂引蝶,四送秋波。李明宇逃不过世俗男人的狗血幻想,他想赎出这位夜场里舞娘。 李明宇很俗套地认为,小蝶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很特别,不谄媚也不奉承,至于为什么做这一行——那肯定是生活所迫。尽管李明宇根本没有多少钱,他却几乎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倾注到她身上。 这样的感情最终难以维持——李明宇没有足够的钱来维持,小蝶也没有足够的感情分配于他。只不过对于小蝶来说,无论感情是否真实,她都能够脱身而出,失恋的忧愁可以与酒精混着一饮而尽,而李明宇的心智不比她成熟,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好一段日子没有出门。 ……可无论胸平与否,他都不该喜欢男人。 其实这也很难讲。那样一个年代里,时代与家庭的烙印挥之不去,而孤儿这个身份则处在鄙视链里的最下端,他走在学校里,脸上盖章似地贴着“野种”。这种伤害并不是全来自于同龄人。屁大点小孩哪里分辨的出好坏?三观不全都是从饭桌上父母轻蔑的神情里学习到的吗?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那位重要的小蝶,还是在那之后不那么重要的大蝶,中蝶,那都只能用萍水相逢来概括,顶多算是过路人,可杜以泽从小就扎根在他所生活的土壤里,是熟悉的朋友,亲密的兄弟,就算他只是自己寡淡童年之中的陪伴者,那也强过其他的甲乙丙丁。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小枪城上空悄无声息地飘荡了整整一夜。 李明宇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之中慢吞吞地吞下药,穿上厚外套,跟在杜以泽身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