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卿,她不要朕。”澹台璟涛低低地说了一句几乎是含混的话,陵渊却听清了。 澹台璟涛敲了敲桌面上的奏折,陵渊知道那是北戎使团呈上来痛斥南楚使团行刺一事,要求大烨皇帝秉公处理,绝不能姑息南楚。澹台璟涛头疼于此事,大臣们也各执一词,一时陷入了僵局。 陵渊直觉皇帝是动了真怒,迂回地劝慰道:“皇上息怒,嘉恪殿下怨气未平,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能都与本心相差甚远,即使不考虑嘉恪殿下的心思,这世上万事,都是想得到什么,就得先给予什么。” 陵渊知道皇帝想歪了,但还来不及劝,就听澹台璟涛说道:“既是北戎与南楚之间的摩擦,朕便居中调停——让南楚使臣给北戎一个重要枢节,此事就算了了。” 澹台璟涛:“朕会破坏这个枢节,让南楚拿个坏的给北戎,这总该答应吧?”他得意地想象着后面的事情,“北戎拿到这个枢节发现有问题,朕就派皇姐前去相助,表面上是给北戎一个机会亲近他们求娶的长公主,实则呢……” 陵渊多年来应对澹台璟涛的种种不合理命令,已经很习以为常,或者说他自认为能非常得体又毫无痕迹地温和应对,保持住该有的仪态和神情。但此时他不得不垂了一下眼眸才能控制住恼怒不外溢,再抬眼时仍然是那个在皇帝面前一贯温和谦恭的缉事司督公,微笑着说道:“皇上既已有了法子,怎么还把自己关在这里两个时辰?真真吓到微臣了。” 这是澹台璟涛第一次在陵渊面前说出这样阴森的话,之前对于嘉恪长公主,他一向都是无奈又多多忍让的。 “皇上莫急,毁了嘉恪殿下容易,微臣是担心毁了她之后,您会陷入更大的难过……”陵渊为澹台璟涛递上一碗茶,“若毁了嘉恪殿下能让皇上倍感惬意,那您要如何做,微臣都一马当先。” 陵渊:“是。” 陵渊明白他这是要用自己的人破坏枢节,而不假手于陵渊,便也答道:“是。” 沈放迅速扫了扫陵渊上下一身,并未沾染灰尘,今日这日头不算太盛,御书房还有冰山,应当也没有很多汗渍,怎么才进去一会儿就要更衣?但沈放立即答道:“是,马上为干爹准备。” 沈放更是不明所以了,御书房里点着上好的宁合香,还镇着冰山,怎会有什么污浊之气?转而又猜:这是跟皇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这是在骂皇上?! 待到了陵渊在宫中的居所,伺候完陵渊更衣又喝了一碗冰镇的茶水之后,陵渊的面色稍缓,吩咐道:“北戎要求皇上做主,皇上要南楚使臣给予一个枢节作为赔偿,你去,找那南楚使臣要他答应下来,速速送个枢节到宫里来。” 陵渊:“南楚使臣一行本是要押嘉恪殿下回南楚,为防大烨不允,必定带了些东西打算给予大烨一些实在的好处,肯定有枢节。” 陵渊:“皇上要破坏这个枢节之后再给北戎。” 什么事呢? 陵渊:“等北戎发现枢节有问题之后,皇上要让嘉恪殿下修这枢节。” 陵渊冷哼一声算是应了这个问题,但沈放看着陵渊浑身都散发着不快的气息。 是因为这个烦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