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降智,诚不我欺。 异常好脾气的陶决、异常松懈的我、异常粘稠焦灼的气氛…… 然而昨晚,大抵是想坐实那个“正常”的说法,陶决丝毫没虚,压着嗓子一遍遍问我“够不够”,我于是糊涂着脑子一遍遍答“还没”。 最后我筋骨酥软,累到眼皮都抬不起来,强撑着扯了张纸巾擦身体,打算破罐破摔原地入睡…… 悄然提前的生理期赶走了一切旖旎。陶决手忙脚乱地打扫,我手忙脚乱地去洗澡,期间叁人群里弹出钟意报平安的消息,附带一张手拿糖葫芦看起来很开心的自拍。 叁人群倒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为了庆祝钟意成功拿到签证、归队进度条只剩两周后的一班飞机,我们从早上起就在交换彼此的表情包库存,提示音断断续续,一直响到晚上下课回家。 毕竟,虽然昨晚那场意外之后并没发生更出格的事情,但要是只我一个人良心作痛到无心干饭,怎么想都太惨了。 “不愧是我,调味和火候都完美,这么大的碗我还能再下两碗。” 陶决对我的威胁视若无睹,“你不懂,他这个岁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少了长不高——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能不能有个一八五以上的男朋友,就看你哥我够不够努力了。” 我竟然浪费了叁十秒听他胡扯。 土豆入口即化,卷心菜面中带脆,午餐肉吸足番茄汤底,一口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仍然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我舀起碗底的牛肉块,“……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他边说边从碗口抬起头,看我一眼:“还烫呢,你当心别一口吞,尤其牛肉会——” “你怎么……嘶、你怎么不早说……” 我梗着脖子,较劲似的边挣扎边吞咽:“吃进嘴里的肉、啊疼疼疼——吐、吐是不可能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吐的……!” 可惜,拼手速,我终究是输了。 近在眼前瞬间变成如隔天堑,此时我已经被烫得眼前发黑,只隐约听见他说什么“第一天”、“肚子疼”,又让我张嘴,便想着张就张,大不了咬死他,然后去抢一辆破破烂烂的老旧皮卡,面朝夕阳亡命天涯。 “……?” 我赶紧松开牙齿,仔细确认没尝到血味才放心。 而我也终于意识到,我和他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一些。 脑门上的手滑到下巴,捏了捏我开始发酸的腮帮。 如果他的手指没在我嘴里,这句话说不到一半就会被我顶回去。然而现在,我既不能咬他,也不能杠他,同时失去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除了缩着舌头躲避之外别无选择。 口腔内不过方寸,躲去哪里都迟早落网,一追一逃间,没烫到的地方也不能幸免,全被他指尖逐一探过。 逐渐缩小的冰块仿佛某种隐晦的倒计时。似是而非的搅弄与摩擦之下,不仅仅是冰块,连舌头都快要融化成水。 “忍一下。现在拿口腔烫伤不当烫伤,后面几天有你疼的。” 口中积攒了太多液体,我停下来吞咽,却被陶决牢牢卡住下巴,无法合拢齿关。 冰水混着唾液溢出的同时,冰块也彻底融化。舌根被他指腹直接碾弄,酥麻一股股涌向大脑,冲击我仅剩不多的意志力。 我腿软到几乎站不住,放弃治疗般闭上眼睛,再也无力压抑喘息:“你……你是不是……哈……呜……是不是傻……” 无处借力,我脚下陡然打晃,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然而那只手落在我腰后,顿了顿,将我揽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