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诺莉刚把苹果切好装盘,一转头就看到了克莉丝汀。今天的傀儡师小姐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白色光滑绢丝裁剪的修米兹长裙很适合日常穿,简单又精致,半低领口和高腰设计优雅高贵,金色细链淌在锁骨上,在自然光下闪着细碎的暗光。克莉丝汀就这么站在贝诺莉面前,几步远,像是盛夏午后,森林深处一条蜿蜒的小河。而贝诺莉只要一伸手,就能把晶亮的河水捧在手心。“是给您的早餐,克莉丝汀小姐。”明明想抚摸克莉丝汀柔软的金发,贝诺莉却只是把托盘端起来,放到门口的小茶几上,“这里还有早上刚送来的报纸,您用餐无聊的话可以看,这个位置和厨房不远。”“如果您有任何其他需要,随时可以呼唤我的名字。”克莉丝汀扫过茶几上的早餐,报纸,贝诺莉甚至还贴心的放好了刀叉。茶几前是一把木制摇椅,如果克莉丝汀没记错,这套桌椅应该在杂物间里闲置了很久,应该是刚搬出来,却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看起来非常完美,舒适。“已经足够了,你考虑的很周到。”克莉丝汀摇头。但过分的完美总是一种假象,不是吗?克莉丝汀坐下来,开始享用贝诺莉准备好的一切。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克莉丝汀的冷淡,得到克莉丝汀的允许后,贝诺莉很快开始打扫那扇门。然而当她拿好抹布和水桶,在角落的木门前半跪下来,目光却一凛。贝诺莉伸出手,在木门歪斜的位置丈量。又抹起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土。昨天的这个位置,有这么多灰尘吗?第6章 暗夜星辰如果换一个人站在这里,哪怕是克莉丝汀,也不会有人偶对细节这种程度的掌控。那原本就是个破败、积灰的角落,不过是本来就在脱落边缘的木门又歪斜了一点,不过是地面的灰尘又厚了一层。但贝诺莉却能识别出其中和自然破损微妙的不同。是老鼠、夜猫,还是……玫瑰王座里的那东西?贝诺莉把沾了灰尘的手指抬起来,靠近鼻尖。严格算起来,那不能说是多么难闻,分明还带着点玫瑰的香味,但是因为被摘下来放了太久,盛放到了极致,已经迎来衰败的转折点。过分浓烈的花香和腐烂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格外令人生厌。果然是那东西。只是弱了许多倍。贝诺莉碾碎指尖的木屑,赶在克莉丝汀察觉到异常前拧干抹布,开始一点点擦掉周围累积了多少年的灰土。这种重复性的机械劳动总是能够有助于专注的思考。贝诺莉一边把沾满灰尘的抹布丢进水里揉搓,一边补全事实的全貌。或许那东西早就已经觊觎上克莉丝汀,只是上辈子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也同样没有被发现,才拖到了数百年后克莉丝汀主动打开玫瑰王座的那天。那么这次,如果她主动给它提供一个机会呢?木门的右下角,最后一小片落灰也被擦拭干净。搬空杂物,擦掉灰尘以后,这片原本狭窄逼仄的角落焕然一新,被掩盖在灰土下的华美浮雕裸。露出来,门体的歪斜倒塌仿佛也成了艺术层面的独特设计。贝诺莉把抹布放进水桶,站起身,双手五指交扣用力压了压,任由指关节啪嗒作响。人偶的身体同样也是需要保养的,如果因为过度劳作变得僵硬,她还怎么做克莉丝汀眼里完美的造物呢?贝诺莉挽起袖口揉了揉手腕,忽然察觉到什么,微微侧头。正好望进克莉丝汀的玫瑰红眸。厨房门口,克莉丝汀看起来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一顿早餐结束,她依然像刚下楼一般矜贵优雅,享用完毕的空盘、刀叉和手帕一一整齐罗列在托盘上。“交给我来收拾吧,克莉丝汀小姐。”贝诺莉几步走过去,接过托盘,动作很快却始终优雅妥帖:“不知道早餐有没有让您满意?”克莉丝汀平淡道:“还不错。”贝诺莉:“那就好。”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节,被用低缓微哑的语调念出来,平白就多了几分缱绻。人偶的黑发因为刚刚的辛苦打扫已经有些许汗湿,原本纯白的裙摆也沾上灰土,目光却依然澄澈,只是单纯因为一句“还不错”的评价,就有了高兴的样子。对确实做的好的人或者事,克莉丝汀从不会吝啬夸奖。哪怕是对于仍在她预备审判席上的贝诺莉。克莉丝汀扫过角落里被打扫干净的华美浮雕,接着夸道:“这件事你也做的很好。”“不过……”她忽然停顿了一下,从木门前转过身,“你刚刚在笑什么?”贝诺莉明显停顿了一下。就在克莉丝汀以为贝诺莉至少要思考个几秒钟时,就见贝诺莉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片绯红,格外认真道:“我在思考您早上的话。”“危险的火苗应该被浇灭在刚刚萌发的时候。”“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克莉丝汀眼睁睁看着贝诺莉几乎是用咏叹调的方式,一字一顿的把她不久前说的话又完整复述了一遍,就好像那不是一句随口而出的质问和试探,而是什么哲学家毕生研究的至理名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