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办公楼还在市中心, 寸土寸金的地理位置。 “远川哥,”乔焕摆弄手里的东西,胳膊夹着张硬壳证书:“还头一次见这种造型的纪念物, 奇形怪状的, 丑丑的。” 纸张边缘锋利无比, 稍微愣神就割破了手。 乔焕手里赫然拎着个奇行种,两只手拎着纪念物歪歪扭扭的胳膊上下晃动。 唯独置顶了一位,黑色头像,聊天时间停留在九年前。 这个账号像是被尘封了, 贺远川不确定对方还是否在使用。 以至于乔焕这么滴溜了一路, 没有人发现,这个奇行种其实几乎和小贺总微信头像里的那团东西一模一样。 乔焕看着男人站起身几步朝他走过来,一把从他手里将那丑东西夺过去:“远川哥你看呢,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好丑?你还真别说, 丑得牛比也是种本事,很有记忆点——” 男人没理他,将那团丑东西翻来覆去地看,手不听使唤地发着颤。 哪怕头两年被人不怀好意的灌酒,被媒体刁难,也从来都大方得体,看不出情绪。 丑东西的屁股后面有一块刺绣,绣着朵棉花糖模样的淡紫色小花——这是落新妇。 贺远川开始听不见声音,他有点耳鸣,用那根受伤了的手指自虐般去反复摩挲那块刺绣。 小刺。 那晚是清野镇那些年最大的一场雪,一帮子男生去学校前面的空地打雪仗。 小角落边上有堵墙,头顶伸出去块宽敞的彩钢瓦,淋不到雪吹不到风。 最后的最后,程澈用雪捏了一只奇形怪状的猫。 他明明全都忘记了啊? 不是他端去的茶烫了,就是从外面订得饭不好吃,连好不容易申请的假期都没给他批。 一堆子纪念品委屈地全部被塞到最上排,而那只毛茸茸的小刺加上证书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了正中间。 当天晚上贺远川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玻璃柜门共计被反复打开87次,毛绒绒的小刺一夜之间变成板绒。 贺远川先是强烈的愤怒。 行,好,他恨,如他所愿。 不就是计划着离开,什么都不愿给他说吗,不就是憋着事儿,时不时来试探他一下吗。 再之后是一些委屈。 他一个人保留着所有记忆苦苦念了这么些年,手机里存着几张照片。 全是不同时期的程澈。 结果这人明明全都想起来了,却一句话都没有,就给寄了个东西来。 钓他呢? 太阳穴发胀,疼得慌。 千言万语归总成一句话。 他神清气爽地爬上床,睡了个久违的好觉,当天下午给自己收拾得利整,戴上墨镜。 他想着,第一句话应该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这种,到时候自己可不能流眼泪。 时光飞快,不知不觉已经九年过去。 他是没谈,程澈呢? 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真的见到面时,自己连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