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你急切地将我许给靖王府，是打算让萧舒两姓尽快联姻，互为助益，不起兵戈的平稳过渡，风险共担，亦共享荣华？”舒凌哂笑一声，压下欣慰，瞥见盘中局势，发觉苏韵卿中了她诱敌的埋伏，目露狡黠的沉声反问：“有两分小聪明却总是自露马脚，你和耶律茵几时攀谈甚欢，连她与朕说什么，你都一早知晓了？苗苗插手西疆军务，是你们合谋的手笔？胆子愈发没边了，与虎谋皮都敢做？”苏韵卿倏地阖眸一叹，将棋子攥进了掌心，暗骂自己离开朝堂太久，脑子缺了跟弦，怎就把与耶律茵的密谈给扯出来了，简直是不打自招，愚蠢至极。“朕给苗苗的选择，便是要么结亲舒家，要么去赚个足够堵住悠悠众口的功劳，日后无论大局如何波动，她都能凭真本事与你并肩一处。”舒凌拿捏了苏韵卿，心情大好，便也和盘托出。苏韵卿闻言却是一愣，舒凌能默许她二人在一起，令她始料未及，手中棋子都因着始料未及的欢畅而滑脱了出去。正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欢欣里无法自拔，舒凌的下一句话，却令她瞠目结舌，石化当场——“耶律茵有几分胆色，模样不赖，朕瞧着尚可。你既好女色，喜欢她么？要不一道收了，为国朝清了隐患，省得朕日后再发兵西辽收拾她。”骇然良久，苏韵卿险些背过气去，嘎巴了半晌的嘴，她最后只得离席，俯身讨饶：“陛下饶命，我可以给您养兵，替您出征，但这话求您万勿再提，我消受不起。”舒凌却蹙了眉头，幽幽踱步近前，一本正经的追问：“你到底是好女色，还是单纯贪恋苗苗的美色？抑或是你和苗苗自幼长在一处，只是小姐妹彼此在乎亲昵，无有边界意识，而非情窦初开的爱恋？”苏韵卿直接语塞，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若是寻常玩笑便罢，偏生舒凌的语气一本正经，简直要命。不管是君臣师徒还是母女，这话题都不好如此直白的当面讨论罢。她自不会真与舒凌掰扯细节，绞尽脑汁苦思良久，忽而灵光一现，抬眸反问：“听闻您和父亲是在军中仓促缔结了婚书，你们是怎样的感情，能说么？一见钟情、草率应付、还是逼不得已？抑或是暗恋日久，终成眷属？”话音入耳，轮到舒凌面色僵硬，呼吸凝滞，斜眼甩了她一记眼刀，气急败坏拂袖道：“滚出去！”苏韵卿得了机会，二话不说，脚踩西瓜皮，溜之大吉。红鸾在屋檐下听得舒凌满是恼火的一声“滚”，不由得闭眼打了个哆嗦。须臾后，便见苏韵卿美滋滋勾着唇角出了大殿，令她心疼了舒凌半晌。摊上这么个宝贝闺女，还不如捡来的萧郁蘅可爱乖巧。苏韵卿志得意满，以为得了自由，正欲出宫去，抬脚迈向台阶时，却被人挡了去路。“姑娘，翔云阁的路还记得吧，那儿的一切都安置妥当，婢子就不领您去了。”红鸾替舒凌不平，阴阳怪调的撂了挑子，只招了招手，便有十余带刀女侍卫唰啦啦跟在了苏韵卿身后。她莞尔一笑，得逞的解释：“这些都是婢子奉陛下口谕，特意挑选出来，贴身伺候您的，姑娘不必客气，请吧。”“让开。”苏韵卿冷了脸，与人横眉冷对，固执地近前两步试探。“唰唰——”一排利刃出鞘，把她围拢的严实。“姑娘别为难婢子。”红鸾柔声哄劝：“天色不早，军中闭营，您去不了。”苏韵卿冷眼瞧着这阵仗，指尖扣进了掌心里，有再大的火气都只能往肚子里憋。从前萧郁蘅惹是生非，也没有如此阵仗，她隐隐觉得是红鸾在公报私仇，只得甩了人一个白眼，气鼓鼓走去了翔云阁。过了大半个月无人搅扰的日子，天高云朗的一个晌午，寂静的翔云阁外总算来了人。苏韵卿快步打开门去瞧，不远处，蓝玉正朝她这儿走来，眼尾上扬，带着丝笑意。她忙迎上前去，十几日来第一次自由自在走下了回廊外的台阶。不待她说话，蓝玉叉手一礼，柔声道：“姑娘，陛下口谕，今日殿下出征，让婢子带您出宫送她一程。”听得这话，苏韵卿两眼放光，她被舒凌关在这破地方，外间一丝一毫风声都吹不进来，连回廊外都不准去，憋闷的快要疯了，此刻蓝玉的话，简直就是蜜酪琼浆。她难掩欣喜的拔腿便走，转眸唤着蓝玉，话音里满是急切的欢快：“姑姑别愣着，快带我去。”蓝玉在她身后笑着摇了摇头，能让她乱了方寸，面露喜色的，也就只有萧郁蘅一人了。一辆严严实实的马车悠悠驶离了宫城，一直走到西南城门下才停住。蓝玉将人搀扶下来，指着城楼道：“姑娘，到了，上城楼就能看见大军开拔了。”苏韵卿走出马车后，看着眼前的城门一脸费解，仰首望着城楼，不无苦涩道：“这便是姑姑说的相送？她走，我看着？”“姑娘再耽搁，连看都看不到了。”蓝玉强忍笑意，催促她上城楼。苏韵卿深吸了一口气，解了大氅，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窜了上去。她极目远眺，正好瞧见了猎猎飞扬的大瑭军旗自北向南，领头的那一身银白色盔甲与火红的披风格外夺目，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萧郁蘅如此打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