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在地，全身无力，她的心脏在打鼓，一阵重过一阵。 脑子轰的一声，心头波涛汹涌，气提不上来，眼前一片黑雾。 她的想像力蓬勃发展，惊恐一层一层堆积，她把自己吓得喘不过气。 “大胆，放肆，你居然敢对本宫——” 父亲？向萸……她是向文聪的女儿？ 向萸越靠越近，梁贵妃吓得惊慌失措。 她好不容易爬到齐沐谦跟前，抬头却发现他喰着笑意，刀子一下一下刺着，转眼苹果上坑坑洞洞，她感觉自己也坑坑洞洞了。 “看见薛紫嫣了吗？她就站在你身后。”向萸指指她背后。 向萸悠悠轻叹。“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的报应马上就要到了。” 她奋力起身，一面退一面哭喊，最终夺门而出。 轻轻梳起乌黑亮丽的秀发，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笑着。 她很清楚，梁贵妃不会、也不该溺毙，因为她会泅水。 不至于，梁家已经选好位置，决定和杨家绑在一块儿。 这样更能说服臣工百姓，齐沐瑱是齐沐谦指定的新皇帝。 思忖片刻，她慢慢摇头。齐沐谦在后宫没有势力，没有太后应允，他任何事都甭想做成。 就这么喜欢她吗？心间一阵苦涩，眉头紧蹙，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翻搅。 可是最终，他们擦肩而过。 心疼呐，轻轻抚摸铜镜里的自己，进宫三年，催老了年华。 她不爱齐沐谦、齐沐谦也不爱她，他们只是同在后宫求生存的陌生人。 对于薛紫嫣一事，她像个旁观者，冷眼看梁贵妃上窜下跳，同时也静心分析。在皇上出现“不乖”行为之后，太后应该尽力保护薛紫嫣腹中胎儿，好在弄死齐沐谦后扶持稚子上位，令杨家继续把持朝政才对。 为什么？她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于是她日思夜想、时刻筹谋，她不过度奢求，只求能活着离开这座牢笼。 齐沐瑱娶妻当晚，齐沐谦坐席回宫后吐血了。 小顺子边命人寻太医，边往永福宫送信，太后听到消息，立即带着大队人马进驻德兴宫。 为了补救，她迅速将德兴宫上下扣押起来，准备夜审所有的人，把“为父报仇”的向萸给抓出来。 太后脸色铁青，但在齐沐谦像个孩子似的哭闹坚持下，咬牙切齿道：“皇帝仁善。” 隔天清早德兴宫的奴才领着包袱，垂头丧气地离开。 但这时候的朝廷早已是一盘散沙，蠹虫横生、硕鼠满街，人人当官只为敛财，欺上瞒下这种事天天都在发生。因此传进太后耳里的消息是——七十三名太监尽数歼灭。 为洗刷杨家嫌疑，太后坚持把齐沐谦抬上早朝，这让向萸非常愤怒。因此父仇得报、了无遗憾的她，在小顺子还搏命演出的同时，决定放飞自我。 于是这天早朝，她坚持跟在齐沐谦身旁，否则就不让他离开德兴宫，她用的方法很无赖，就是紧紧圈住齐沐谦的腰，他们变成连体婴，谁都别想分开两人。 于是向萸第一次踏上前朝，居高俯瞰官员们的丑陋嘴脸。 谎话说得这么流畅，表情如此真诚，让向萸感觉恶心透顶，白眼一路往上翻，翻得齐沐谦都担心起她的视力问题。 想，便做了——他的身子一滑，皇帝摔下龙椅啦！ 向萸心疼得不行，在小顺子上前扶持时，她冲着文武百官扬声大喊，“皇上参加喜宴后就中毒了，原不该上早朝的，偏偏太后逼迫……” 满朝文武齐齐望向齐沐瑱，他娶的不是旁人，正是杨丞相家的姑娘啊。 昏庸皇帝vs杨家。 倘若杨家女婿称帝，失去制衡后一家独大，日后他们还有好处可拿吗？ 状况纷乱，但齐沐瑱无心于他们，他的视线始终定在向萸身上。 两道飞眉拧成一条直线，看着她的忧心忡忡，他的心被绞痛了。 等不及太后的质问，齐沐谦病情迅速加重，回到德兴宫后就连药都灌不进去了，原本还能说上几句话，但午时刚过，他便开始昏睡。 太大意了，还以为她没下毒，他就不会中毒。 问号在脑中盘绕，却没人能为她解答。但她确定，走到这一步，齐沐谦束手无策，他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了。 她的口气绵软，但他知道她在生气。 她也一样无能为力，向萸问小顺子，“如果瑾王在的话，是不是就会没事？” “如果他不要替每个人设想周到，是不是就会顺利度过难关？” “他死了以后，你要怎么办？” 向萸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对她的安排，他的计画是保住身边所有人，然后自我牺牲？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确定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皇权追杀？因为他想要与大齐江山共存亡，因为皇帝是终生制，他不死就无法成功卸任？ 事已至此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紧紧攥住他的手，趴在床边看着他、埋怨他。 对不起……他在心里说。 对不起……他再次于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