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二度历经冰火九重天，她一点一点吐掉胸口郁气，安慰着自己：没事，能过关的。 “但她确实怀上龙嗣了，要不是小人作妖，唉……功亏一篑，这次要是再有好消息，本宫就把人接过来亲自照顾，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她竟然要被当成薛紫嫣nubero？所以她要伺候皇上什么？日常生活加上床间运动吗？ 可惜不能够的，小小宫女怎能拒绝大大皇帝？所有人都认定的殊荣，为什么她要求饶？这一求，她又会曝露出什么？ 想到这里，她缓下神色，保持镇定。 她啊，就喜欢聪明的，如果皇后、贵妃有她的聪明，现在哪里还需要那么累？ 皇帝长得还可以，如果不是先看过齐沐瑱，他的分数应该还可以再高个三、五十分，但是现在……给个及格边缘的分数，已经是她宅心仁厚。 她控制着呼吸，静静等待暴风雨来临。 杀皇帝这种事需要时间酝酿，必须一蹴而就，因为她只会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鞭子、铁链、烙铁……她在脑中把满清十大酷刑都想过一遍，她甚至开始估算着自己对疼痛的接受度时，没想到皇帝开口了，还说了句让她怀疑自己听觉神经的话。 “咳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说好的暴虐呢？不是罔顾性命喜欢打杀宫人？ 向萸猛地抬头，没有对上他的眉眼，却对上五根漂亮修长的手指头，上面端着一盏微温的茶水，以及微温的口吻。 怎么办？这茶水不会有毒吧？要不要喝？也许这是一种试探…… 以后再有人添水给她止咳，她会认定这是谋杀。 抬眼对上他，就见他在笑，好像从她进屋之后，他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听说心胸狭隘、暴虐狠戾的人，应该类骨高耸，带着一双三角眼，眼白多于眼瞳，目光邪气、视线凌厉，但是他的眼睛很清澈，乾净得像没受过污染的泉水，他的眼神温和，带着微温感，像秋天午后的阳光。 “又不是孩子了，怎么会喝个水也呛着？” 夭寿，这是最新杀人法？向萸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把所有她能够想到的阴谋全部转过一遍，试着归类他的举止属于哪个项目。 齐沐谦看着她的动作，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扬扬眉毛，大步一跨走到她跟前，弯下腰将额头凑近，低声问道：“你害怕朕？” “不害怕怎么会抖成这样？” 要怎么回答？向萸脑袋当机中。 这会儿她终于可以顺利呼吸了！ “皇上，快打开看看。” 向萸刚进宫不久，受的礼仪教育是最最基础的，但光凭基础，她也晓得这样对皇上说话，杖毙都不算一回事。 不、不会吧，这么亲民吗？ “替朕谢谢你母亲。” 姑娘？她不是来当奴才的吗？是太后把她的“用途”预先告知过？既然如此，渣帝不是应该更愤怒？齐沐瑱明明说安排女人会让皇帝与太后之间闹意见不是？ 迷糊了，不过她不认为会有人愿意为自己解惑，于是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跟着小顺子下去。 “向姑娘，还有三处屋子是空的，你喜欢住大一点还是小一点，有一处旁边种满昙花，有一处邻近小池塘，池塘里种了荷花……”小顺子哇啦哇啦说个不停。 “姑娘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我去跟赵伯讲一声，他是咱们德兴宫的厨子，他的手艺啊，我敢说绝对不输御膳房那 要气得杀人了对吧？向萸心想。 “你们这里的奴才可以挑选住处吃食的吗？” 不亏待下人？怎么可能，她听到的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如果赵伯的事情不是捏造，那么他确实不是个苛刻的主子。 小顺子故作神秘，嘻嘻一笑。“她可不行。” “她是太后娘娘的眼线，别说住哪里得盯着，还不能随意乱走。” 越来越乱了，后宫处处复杂，她简单的脑袋承受不了。 “可皇上让我们拿你当自己人啊。”小顺子想也不想张口就说，让向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啦，别想太多，姑娘快选一个住处，我去让人送热水，姑娘洗漱过后，就先休息一会儿。” 后来她才晓得那里离皇帝的寝宫最近，当然，小顺子指的另外两处也离皇帝都不远就是了。 小顺子过来探过，往桌上摆满点心水果之后，便悄悄离开了。向萸醒来时，已经看不到太阳，外头一片漆黑，只见天边明月斜挂。 这时间所有人都睡了吧？向萸不打算麻烦人，想要将就着对付一顿，没想刚在桌边坐下，就见小顺子笑咪咪走进来。 “这么晚了，有事吗？” “用膳？现在快子时了吧？” 没道理啊，皇上怎么会等久？怎么会等着和她用膳？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心底怀疑这么近吗？她迷糊得厉害，但也……安心得厉害，这是不应该产生的感觉，身为复仇者，她自当绷紧每根神经、战战兢兢，绝对不是安心。 走进殿内，齐沐谦正在软榻上看书，见到向萸，他指了指摆满菜肴的桌边。 这是试探？皇帝想挑她的错处，然后把她送回永福宫，理由是——伺候不周？向萸没敢坐，迳自走到他跟前屈膝躬身道：“奴婢伺候皇上用膳。” “朕有手有脚，干么要人伺候，过来吧，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想什么呢？快点吃。” 她傻傻拿起筷子，当发现碗里是麻油鸡饭时，鼻子突然酸了。这是爹爹的最爱啊，但是爹爹死了，她终于来到凶手身边，她应该怀抱满腔仇恨的，可是面对温和的男人，她突然不确定了。 问题是他知道她是谁？不会的，大鲸鱼哪会在意一只小虾米，更别说去弄明白小虾米姓名，那么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反水？如果他和太后站在对立面，如果他认定自己是太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