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关以辽拽过他的手腕把袖子掀上去。胳膊没什么异常,上面的针眼也是几天前的了。 ee“走吧。” ee“我请你吃饭,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去看看徒步装备吧。” ee关以辽停下脚步回望他。 ee这也是人之常情。 ee她下楼,走到的地方感应灯纷纷亮起来。待到走出了教学楼,她听到齐嘉说:“关老师,我们今晚就去看星星好不好?” ee“嗯,我开车。郊区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齐嘉还站在感应灯照得通明的楼梯口,像是宇宙中多星星中的一颗,“我想和你去做一些事,可等到明天就太远了。” ee“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她靠着车门问。 ee“摩托车呢?” ee“为什么学摩托。” ee“不是为了和哥哥怄气?” ee过了会儿,车开出了市区,窗外的车流渐渐稀少。关以辽打开窗户,把手伸出床窗外迎了一捧风。“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哥哥。”她说, ee“或者你小时候的事。我想知道一些过去的你。” ee“我小时候不是在家里长大的,和我哥都在福利院。我年纪小的时候他也只有十几岁,他去上学,我上全寄宿的托管班。” ee“不是的,我常常一个人。” ee“那时候学校考试,我总是第一。有一对夫妇喜欢我聪明,想收养我。他们把我带回去,给我洗澡,然后摸我,把手指插在我的阴道里,我就又跑回来了。之后就只考倒数,装作听不懂课。” ee“没有。”他说,“那时候我才八岁,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不舒服,不想被看见,也不想被领养走了。” ee“关老师,你不用为我难过。”他好像知道关以辽在想什么,说道,“我现在过得很好。能和你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 ee关以辽问:“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ee“你瞒我那么多,归根结底也就两件事,你我相识的事情,还有手臂上的针孔。这两件事之间有联系吗?” ee“你要事真在乎这个,早就坦白了。”关以辽嗤笑。 ee“我没有逼你说。所有的一切,我最终都会知道。” ee过了一会儿,他又讲:“那我觉得你挺勇敢的。” ee“你有没有想过,和一个人越走越近、最后却发现对方很让你失望,会很伤心?” ee“那你会让我伤心吗?”她问。 ee关以辽向后仰,她的头枕在绷在车座椅背上放的靠枕上,用手盖住了眼睛:“你真的很奇怪。” ee秋天的夜晚寒意较浓,关以辽下车就快走了几步,想让身体热起来。齐嘉停好车,然后小跑着跟上她。山区空气更好,天空中没有雾也没有霾,星星像被浪淘洗过的沙砾那样亮。 ee齐嘉在她旁边,半臂的距离,也坐下来:“我也没见过海,只在图片上看到过。” ee“比如说,霞蔚一直都是海天的边际,浮云就是天空中的行舟,阵雨像海啸,极光像赤潮。还有那些星星。”她向天空中一指,“海面的碎浪,不过如是。” ee“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去看看。” ee齐嘉摇头:“我不行的,齐教授还要我留下来,我就不能走。” ee齐嘉低头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在自己的书包里一阵摸索,竟然翻出来两瓶酒。 ee“本来就是买来送你的,想着你给我甜品的时候做交换,所以一路带过来了。” ee“关老师,你问我以前的事,可你还没给我说过你以前的事。”他抱着腿,目光轻轻落在关以辽身上,“你给我讲讲嘛。” ee她的态度莫名软下来:“以前,是多久以前。” ee“哪有。”关以辽喝了口酒,面前浮现出一五七稚嫩的脸。“我的数据也出错,第一篇研究型论文根本没写完,直博也失败了。” ee“对吧,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关以辽一摊手,“还是定性研究呢,怎么可能出错。然后我就出国了。” ee“倒也没有的事。”她像是口渴了,又喝了几口,一罐果酒就见了底。这个状态是很舒服的,身体微微发热,情绪上来了,话也跟着多起来:“我去之前还对这门学科充满了期待呢,然后越学越不对劲,越学越无趣。学到最后,感觉浪费了整——个青春。” ee齐嘉脸上依旧是很轻盈的笑,像相机快门被按下那一刻的灵光。 ee“算浪费吗?”齐嘉把另一瓶酒也递给了她,“你还能找到工作。我身边很多学社会学的同学,根本找不到工作。” ee她念了一堆,给自己念得直叹气:“你以为国外更发达吗?他们只是更有钱,他们有钱不是因为社会制度更胜一筹,而是更早的工业化更早的殖民有资本的原始积累。那些学到的理论根本不落地,也不适用于我们本土,充斥着白人的傲慢悬浮和欧洲中心主义。” ee他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又靠近了关以辽一点点:“所以,你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帮助他人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