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郁蝶尾,就是郁家祖宗里的那位吧?”谢思渊问,“她自己想不想永生呢,诺亚有没有问过她?” 谢思渊道:“因为重油重盐对身体不好就再也不吃火锅了?因为汤汁会熬干就不开火了?因为喝不过别人就绝不喝酒了?……说好听些,那是谨慎,说不好听,不过是你自己胆小罢了。” 林逾实在想得头疼:“不如您先试试?” “老夫是不想要什么永生的,但你为什么不用这样磋商的态度去面对更值得的人?” “你不在的这三年,冯小云也约等于死了。现在你回来,他的目标自然就变回了‘活下去’。”谢思渊瞑目养神,慢悠悠地道,“林逾,你很聪明,但很多问题不是‘聪明’就能解决的。你应该也发过很多次的毒誓,说好会去听别人的真心了吧?” 他已经无数次发誓要尊重克洛维斯,要体谅克洛维斯,要承认克洛维斯的意见有其特殊的价值。 克洛维斯从来不和他生气。 那么,既然克洛维斯就是会百分百满足他的话,是不是即使他提出那个请求—— 即使一样成为人群中的异类。 谢思渊言尽于此,叫他搀扶克洛维斯回去客房休息。 林逾犹豫着勾了勾手指,果然,指腹擦触到的是一片湿热。 克洛维斯模糊地骂了一句。 谢思渊也不明说,只是笑呵呵看着他俩,直到克洛维斯重重地哽咽一声,哭腔压也压不下去,他抬起脸:“我连陪你死都不怕,难道还怕陪你活吗?” 任凭克洛维斯握住他的手腕怒骂一万句混蛋,林逾都只好僵硬不动,只是偶尔回避眼神,不敢和克洛维斯对视。 克洛维斯气得浑身发抖,连带着握住林逾的手指都几乎嵌出淤青。 “你以为我从来不反抗你,真的是因为你把我塞进冯·维尔、把我丢在安全区、让我在东部活下来……你以为,我真的是感谢这些决策的结果对我有利吗?” 但即便只是装醉,这么多的酒也足够刺激他脆弱的神经,把那些强行封冻的情绪通通刨出,引发一场天翻地覆的雪崩海啸。 克洛维斯低下了头,颤抖着声音道:“不管是立刻死掉,还是再也死不掉,只要你别再丢下我一个人……林逾,我会努力变得和我哥一样厉害,甚至比我哥还要厉害,但你不要再丢下我了,我一个人活不下去,没有你我不行的。” 谢思渊笑着别开眼神,安安静静地给自己倒酒。 又从相识以来,就在反复地告别。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需要旅游,哪怕只是两个人缩在房间里打上几天游戏,这对他们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享受。 否则,他的私心一定会驱使他在见面的第一秒脱口而出: “就让我也一起去到未来吧。” 林逾的神色凝滞半晌,久久不能出声。 假如他死了,而克洛维斯依旧如爱伦一般苟活…… 到那时,克洛维斯一定会恨他。 可是克洛维斯的目光无比殷切:“至少让我陪你。” 陆枚是人类的领袖; 而他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没有使命、没有责任,也不必为任何族群的未来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