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会儿说话的工夫, 侍卫们已然拉起护栏,将女宾与男宾隔开?,御马尽管训练纯熟, 可到底外?头不比宫里,怕见?了生人发?起性来, 反倒不妙。
至于?北戎人带来的那些通体乌黑的骏马, 看上去更是?野性难驯,让人望而生畏。
长公主却是?跃跃欲试, 以前她没出阁的时候,常常溜到上林苑去骑个马射只?鹿什么的, 自从嫁人之后反而被拘在闺中寸步不离,如今重新拾起雅兴,不免有?些激动。
徐宁劝道:“公主千金之体,还是?别冒险的好。”
长公主说笑呢, 她的岁数早禁不起马背上颠簸,只?是?忆起往昔, 眼里才有?些活气,那是?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说也奇怪, 上林苑那么大, 回?回?都能碰到梅花鹿呀狍子什么的, 甚少空手而归。”长公主语气十分?得意, 她也就吃亏在生为女子,若是?男儿,指不定能当大将军。
徐宁心道, 真不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么?上林苑本就是?人工喂养居多, 呆呆笨笨只?会吃饲料,平时走几步都嫌多, 说故意往公主跟前闯,简直匪夷所思。
长公主还津津乐道,不知?说她天?真还是?装傻,怪好哄的咧。
其?实这西山围场也以半驯化的居多,不可能真让猛兽冲撞圣驾,不过因着地方广袤,活动范围辽阔,多少要比上林苑中敏捷,景德帝选在此处行猎,兼有?比赛与娱乐的双重意义。
人性都爱分?个高低,虽两边都为友好而来,可论起骑射功夫谁更精通,不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北戎人自认马背上长大,是?天?生的猎手,而大齐官吏则觉着打猎跟行军布阵差不多,更偏向技术活,想凭借一腔蛮力取胜,那是?异想天?开?。
起初只?是?辩论,渐渐升级为文斗,争得脸红脖子粗,景德帝出来圆场,塔骨木负气道:“口说无凭,不如真刀真枪较量一番?”
他这趟就带了三位精良的麾下将领,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见?有?备而来。
是?想向大齐示威?景德帝虎目微眯,原本只?是?玩笑置之,这下,却不得不认真对待。
遂也点了三名精锐,命他们点到即止,不可伤人——这话,简直没把北戎放在眼里。
塔骨木气得七窍生烟,“晚辈不才,愿亲身参与比试,不知?皇帝陛下可愿赏脸?”
景德帝自不会纡尊降贵同他较劲,万一自己真个输了,岂非脸上无光?再者,也得提防放冷箭的才行,他可是?大齐的顶梁柱。
塔骨木就知?道,目光从诸王爷脸上掠过,“如此,不知?哪位皇子甘愿奉陪?”
平辈对平辈原也合适,听他的意思,哪怕以一敌四都不在话下。
可景德帝又岂能以多欺少?单打独斗方显公平,遂淡淡道:“你们谁要应约?”
吴王一时陷入踌躇,大哥骑射功夫不佳,论理便?该他接替才是?,但?,这到底不比做八股,舞刀弄剑总有?风险,万一他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落下个终身残疾,岂非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了?
他并不畏败,可是?,这样没好处的事,作甚非得涉险?除非父皇提前写好手谕,指明要他继位——这根本不可能的事。
正思虑时,楚王已是?踊跃举起手来,“父皇,儿臣愿与他切磋一回?。”
景德帝齿间清晰吐出两个字,“下去。”
看看齐懋那张被酒色掏空了的脸,马背上怕是?坐都坐不稳,当是?逛花街柳巷呢?若胯/下是?头母马,只?怕他整个人都要贴过去了。
楚王只?得灰溜溜后退,他这不是?怕父皇丢脸么?给?您老人家争口气还不好,试都不试,怎知?道必败无疑?不过近来总觉得腰膝酸软,看来真得向葛太医要几粒房中丹了。
吴王松口气,还好老四素来不靠谱,否则真让他占据先机,自己的面子往哪搁?
深吸口气正要出列,那厢齐恒已是?翠袖青衫站了出来,抱拳道:“父皇,孩儿请战。”
他说的不是?比试,而是?请战,可见?,深知?这是?关?乎两国颜面的问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景德帝深深看他一眼,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准。”
吴王大跌眼睛,“父皇,五弟有?哮症,您怎可让他冒险?”
打着关?心的旗号,却这样暴露亲弟弟的短处,景德帝神色冰冷,目光如针刺般袭来。
吴王一惊,可他说的是?实话呀,难道出了事就高兴了?
塔骨木本就没把对面那文弱书生模样的家伙放眼里,听说有?恙在身,心下更是?松快,咧着嘴道:“决定了没?我?不介意临场换人。”
官吏们皆大怒,这样傲慢!如此一来,人家更不好反悔。
齐恒从容施了一礼,便?转身来至后场,准备更换骑装。
周遭用厚重的幕布搭成简易的更衣室,说点悄悄话也无妨。衣裳自然是?备好的了,也极贴合身量,可原本只?是?让他骑马悠游散淡散淡,没想过要比试呀!
徐宁忧心忡忡,“你当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