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酸。
这里是哪里?我怎麽会在这里?
我吃力地睁开眼,顶上的灯光像是把太yAn种在天花板里,照得整间房白亮刺眼。我眨了几下眼睛,慢慢看清楚周围——这是一间病房,墙壁贴着淡蓝sE的塑胶壁纸,天花板上是通风孔和吊瓶架,左边是布帘,右边则是个不太自然打呼的声音,应该是隔壁床。
我还来不及Ga0清楚这是哪家医院,腰上就传来一阵像是有人拿钉书机在背後踩舞步的剧痛。
「嘶……」
想撑起身子看看身在哪里,结果只抬了不到五公分,就像有人拿铁锹敲了我一记——整个人直接倒回床上,掀起一小段白床单的沙沙声。
我张了张嘴,想喊老爸或我妹,但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似的,发不出什麽声音,只能发出「咕──啊──」的乾哑气音。肺没气、腰不能动,这副身T活脱脱像是行屍走r0U,还是升级版的。
几秒後,终於听见门口传来拉帘的声音。
「欸,小仁醒了喔?喉咙乾吼?」是我妈的声音。
她穿着一件印着「平延国中」的宽大T恤,手里拎着一个便当袋,熟门熟路地走到床边,把手里的茶壶放下,倒了一小杯水来。
「来,慢慢喝,不要呛到。」她把x1管cHa好,凑到我嘴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尝试hAnzHUx1管x1了一口,但x1到一半,水却从嘴角滑了出来。真是太羞辱了。我这个刚从国中毕业的少年,竟然连喝水都会漏。
我妈没笑,但嘴角有抖。「不急啦,醒来就好,醒来就表示人还在。」
这话听得我有点心虚,也有点刺耳。记忆慢慢拼凑回来。
佃海路上那天太yAn很大,货车老早就到了,我爸那天临时去补货,叫我帮他把两箱碗粿寄送到附近工厂订单。其实只是骑个五公里的机车路程,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牵起那台黑sESYM出门。
那是我爸的代步车,我虽然没驾照,但会骑车这件事,早在国二暑假就已经内建。
谁知道左转那个巷口会冲出来一台机车,载着两个高中生。转瞬之间,我没煞住,整台车翻过去。人也直接在空中滚了一圈。地板很y,脸很热,视线里都是蓝蓝的天和黑黑的斑马线。
等再醒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不敢回想太细,但这次的代价显然不小。光看我这动都不能动的身T就知道。
「妈……现在几点了?」
「快中午了啦,昏一天一夜了,你还记得昨天傍晚开刀的吗?」
我勉强点点头。背後一阵拉扯的痛意提醒我,这个点头也太昂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生说你脊椎第三节裂掉一角,还好没伤到神经,只是b较深,要补骨粉、打钢钉,还要戴铁衣固定,不然会歪掉。你看你喔,才国中毕业就在那边骑车。」
我妈的语气听起来像在骂人,但眼眶却泛着红。
「……我以为只是拉伤……」我小声嘀咕。
「你以为?」我妈挑眉,语气微扬,「你还以为天上会掉驾照给你?」
我躲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右边床位。布帘拉开了一半,对方正转过身来。
「唉唷,你醒啦,哇靠你昨晚打呼超大声的耶,我差点以为这里是Y间。」
我愣了一下。是个大概二十来岁的男生,削瘦、有点胡渣,左脚打着厚重的石膏,用吊带悬在床边。他对我b了个「耶」手势。
「我姓林,叫我阿民就好。昨天你送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酒驾,结果听护士讲才知道你是未成年无照又逆向,哇靠,猛喔你!」
我苦笑,「我没有逆向……我只是没闪好……」
「是喔?不好意思我乱补刀。」他嘿嘿笑了一声,「反正你这看起来蛮惨的,应该不是什麽小伤。唉,现在小孩都这麽猛啊,我高一时还在混漫画跟卡片。」
我懒得解释,闭了闭眼。然後又睁开,因为——就在视线左上方,我又看到那东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团……白白的、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棉絮」,悬在天花板跟日光灯之间,不大,大概像是小拇指头那样大小。
不过它不是灰尘,因为它太「固定」了,不会飘,也不会飞走。
它就停在那里,好像盯着我看。
我眨了眨眼。
它还在那里。
不是灰尘。不是水气。也不像小虫。
它更像……什麽黏糊糊的透明泡泡,被谁捏成了水滴的样子,又被静止按了暂停。若y要形容,大概像是……果冻?眼屎?还是从鼻涕泡进化过来的奇妙东西。
但问题是,它悬空浮着,没挂着线、没被吹动,还隐隐发出一种「我在看你喔」的诡异感。
我用眼角偷偷瞄向旁边床位的阿民,他正靠着枕头嗑瓜子,完全没发现什麽异状。
我努力伸手去拉床边的服务铃,但只m0到一半,腰就发出「哢哢」的沉痛抗议,只好改口喊:「妈……你可不可以帮我叫个医生?」
「又怎样了?你哪里痛?」我妈紧张地凑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痛……我……我眼睛上面好像有东西飘来飘去……一团一团的,看起来怪怪的……」
「你是说灰尘?我刚擦过耶。」
「不是……就是……像是……飞蚊症那种的东西……但它会停在原地……」
我妈皱眉,「啊你是不是太久没喝水?」
不对,不是那种晕晕乾乾的感觉。我很确定那团东西就停在灯的旁边,不动也不飘,还有点像在蠕动。
「我找医生来看一下好了。」我妈语气虽然镇定,表情却是「不妙我儿子是不是撞到脑子了」那种尴尬。
十分钟後,来了一位穿白袍、眼神疲倦的年轻医生,看起来应该是住院医师。他走进来时还打了个哈欠,手里拿着一叠病例资料。
「许同学是吧?我是林医师,你昨天开刀是我在场处理的,你年轻恢复状况应该会很不错。」
「……我眼睛看到奇怪的东西。」
林医师抬头,「哪一种?」
「像是……漂浮在空中一团白白的那种……就在灯旁边,不会动,也不会散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医师听完,只微微点头。
「你可能是因为术後麻醉、身T虚弱,加上姿势仰卧,眼压变化导致的视网膜漂浮影,俗称飞蚊症,常见啦。」
我狐疑地看着他,「可是它不会动耶。」
「那可能是玻璃T混浊,等你多喝水、躺姿改变,过几天自然会改善。真的有问题我们会帮你安排眼科会诊,不用紧张。」
我还想说点什麽,却被我妈摆手拦住,「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啦。」
医生像是已经说过几百次这种话,一脸习惯,拍拍我的病床栏杆就出去了。
我躺在那里,继续看着那团白影。
它像是有点不满地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後……慢慢飘到我床边的吊瓶架上。
好像还故意转了个小圈圈。
我吞了口口水。
阿民歪头看我,「你是不是吃到止痛药吃到幻觉啊?我之前锁骨开刀也吃到睡着,梦到变成磁浮列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乾笑,不知道该怎麽回话。
「不过你真的蛮猛的耶,昨天我看厂商在帮你丈量那个什麽铁衣,还以为你是钢铁人要上线了。」
「那是背架啦,医生说要保护脊椎……」
「你这样会穿几周?」
「好像两个月吧……不能弯腰,不能跑,要慢慢复健。」
「哇靠,那你店里不就没人帮忙了?」
我愣了下,「你怎麽知道我家是开店的?」
「你妈跟护理师聊天的时候有讲啊,说你们家在茶的魔手旁边卖鱼羹,还被警察开单,罚单还寄回店里,说什麽警察来的时候店里刚好排队一堆人,超糗。」
我苦笑,心里酸酸的。
我们家那间「许家浮水鱼羹」,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开在那条街上。每天早上五点我爸就会起来备料,鱼浆是他亲自打的,碗粿的米浆则是用老式木桶蒸,一锅要蒸两小时。只要走进店里,就有一GU咸香混着烟火味的味道,夏天再热也有一堆人来买——尤其是隔壁那两间「台北绿豆汤」跟「茶的魔手」会不时串门子,有时也都会跟我们叫单。
我国小开始就会帮忙洗碗、递碗、包外送。升国三那年,暑假开始更常代班。那天原本也只是想帮个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变成这样。
「嘿,别太难过啦,你这样躺着也算休假啊,我出车祸可是要上法院的咧。」阿民笑着摇头,手边的电视遥控器切换了台新闻,「你这样就好好休息,反正也不能跑。」
我正想回他什麽,视线余光再度看到那团黏糊糊的东西。
它已经飘下来了。
就在我手背上方,大概十公分处,静静地停着,像是……在等我伸手。
但我没有伸。
我假装没看到。
跟刚才一样,假装它只是漂浮物、错觉、或者眼屎飞过头。
但它没有消失。
它像是在试探,慢慢朝我靠近——然後就停了下来,浮在半空中,好像也有些不确定。
我轻轻x1了一口气,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飞蚊症。
这是「什麽东西」真的存在。
我刻意把头偏向右侧,装作看电视的样子,但视线余光仍牢牢锁住那团东西。
它静静飘着,彷佛知道我其实能看到它。然後,令人起J皮疙瘩的事情发生了——它动了。
不是像灰尘那样随气流浮动,也不是水气那样逐渐蒸散,而是主动地、彷佛有意识地……缩了一下。
然後又长出一点,像黏土被谁偷偷捏了一角,再轻轻拉长成一根细丝。
我忍不住倒cH0U一口气。
「你怎样?」阿民察觉到我异样。
「没事……腰又有点cH0U痛。」
我只好含糊带过,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撞坏脑袋的中二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神一看,漂浮物又缩回原来的形状——那种半透明、略带r白的果冻状,像是有弹X的豆花,又像被谁吐出来的口香糖。
可它不是脏的,也没有黏在我皮肤上,就只是不断浮在那里,安静、温和、但……实在太诡异了。
正当我还在纠结该不该偷偷m0它一下,我妹进门了。
「哥——你怎麽这麽可怜……」语气一开口就带点浮夸,接着劈哩啪啦提着一袋袋东西走进来,「我带了咸sUJ、仙草冻,还有一杯大杯的鲜N绿,帮你补元气!」
「欸欸欸,你是来探病还是野餐?」阿民笑着凑过来,「妹妹不错喔,会疼哥哥。」
「哪有,她才是想藉机吃咸sUji8。」我忍不住吐槽。
「才没有!」我妹白了我一眼,随口道:「妈不是说你昨天一开完刀就一直叫人帮你擦PGU吗?真的假的?」
「……那是护士问我要不要帮忙啦!」我低声吼,「我都说不用!」
阿民在旁边笑翻,嘴里还塞着地瓜球:「欸欸,这段我一定记下来,以後可以跟其他病友讲。」
我妹坐下来後就把东西一包包打开分给我们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手拿着汤匙舀仙草,一边偷偷观察那团东西——它似乎「怕人」,我妹进门後它就悄悄飘远,现在缩在病床架的Y影里不动了。
我试着移动手指引诱它靠近,但它没反应。
是因为人太多?还是因为我刚吃炸J?
我内心浮现一堆莫名其妙的假设,却哪一条也无法证实。
「哥,你手机呢?我帮你看一下有没有人找你。」
「在柜子第二层……」
我妹拿出来的是我那支黑sE的SonyEri,摺叠式的款式,开盖时还会「喀」一声,超有仪式感。银边已经磨损,有几个键甚至按下去不太灵了。
「欸你有三通未接耶,是谁打来的?」
我看了一眼,嗯,是小叶——我们店的老主顾,常来订碗粿的阿伯,说话有点结巴但人很好,他一定是来问我爸出单状况。
我顿了顿,突然想起来——我爸妈忙不过来的话,应该是我妹最近在店里帮忙……可是她根本Ga0不清楚调羹顺序跟内场动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今天去店里帮忙了吗?」
「我?没有啊,妈说叫我先顾你这边,她去庙口找姨婆借人手……」
「喔……」
「你该不会还想回去帮忙吧?」她警觉地皱眉。
「不是啦……我只是……」
只是……突然很不安。
如果我真的躺两个月,那店里怎麽办?我们家的老顾客会不会慢慢流失?
我妹没等我回答,又自顾自拆了一包鱿鱼丝。
我看着她跟阿民闲聊,感觉一切都和平日一样,彷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某种停滞的中继站。
只是,我的世界开始多了一样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我妹离开,病房也安静下来。
那团东西又悄悄飘了出来,静静地,像个熟练的潜水员,在病床与吊瓶杆之间滑行。
我决定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朝它靠过去。
它没有闪躲。
反而……微微颤动了一下。
然後像磁铁一样,轻轻地,靠上了我的指尖。
手指一接触那团东西,我脑中瞬间像有什麽「啪」一声打开了。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但某种奇异的触感传了上来。
柔软,弹X,像是握着某种活的凝胶,隐隐带点热度,甚至感觉得到……它在跳动?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指猛地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东西彷佛融入我皮肤,缩成一团,在我掌心内层沉入r0U里——一种冰凉又诡异的感觉传遍整个手臂。
「g……」
我低声骂了一句,整个人僵在病床上。
抬起手掌,什麽都看不到,皮肤没有变化,没有刺青、没有裂痕、没有突起。
它消失了。
不,应该说……进来了。
我还能感觉到它,在我掌心深处,微微蠕动,像是一团小小的……生命?
我不确定发生了什麽事,但直觉告诉我一件事:
我T内,有什麽东西开始动起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不是那东西真的动了一下,我大概也会觉得只是眼睛出了问题。
但它不只是动而已。它像是一小坨在空气中缓慢漂浮的鼻涕JiNg,黏黏的、半透明的,悬在我视线右上角,没有附着在墙壁或灯管上,就单纯——浮在空中。它没有发光,也没什麽气味,就是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微微摆荡着。
我眨了几下眼,r0u了r0u太yAnx,再眨一次。它还在。
「……」
我躺在病床上不动,试图调整眼球的角度,想看看那东西会不会像飞蚊症一样跟着移动。
结果它确实跟着移动了。
不过它的反应不像飞蚊症那麽快,反而像是在水里漂浮的果冻,被我视线拉了一点方向後,慢半拍地慢悠悠移动了一点。然後停住了,彷佛无声地看着我——虽然我知道它没眼睛。
我盯着它,试着让自己不要露出太诡异的表情。脑袋里迅速过了一轮可能X,飞蚊症、眼压高、失血後幻觉,甚至是——骨泥的副作用?
「2537号,洗头罗。」
阿桑推着躺式洗头车进来,一边熟练地拉开摺叠围帘,把我从病房的另一位病友隔开。
我连忙移开视线,不让自己盯着那坨「它」太久,生怕阿桑突然问我:「你在看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该怎麽回答?看不见的半空鼻涕吗?这也太像神经病了。
我躺好,让阿桑把洗头设备调整到病床边。她把我的铁衣前扣稍微松开,让我肩膀能躺得更舒服一点。洗头机启动的声音嗡嗡响起,像一台低速的x1尘器。
「这几天怎麽样?还会痛吗?」
「不会啦,还好。」我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开始打Sh我的头发,一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头皮。我感觉温热的水流在头皮上穿梭,耳边的泡泡声和嗡嗡声交错着传进来,像某种奇妙的白噪音。我的视线转向天花板——那东西依旧在。
而这次,我试着「想像」它往左边飘一点。
它真的动了。
就像我用意念抓住一根无形的细线,微微拉了一下,它就很听话地往左移了一点点。不是快、也不是JiNg准,而是像一块小小的果冻在微风中晃了一下。
我咽了口口水,心跳突然有点快。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装作什麽都没发现。但脑海里的声音开始吵起来:
「g这是什麽啦?怎麽会跟着我想法动?」「这真的是我控制的吗?还是巧合?」「我是不是有超能力了?g不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过来,我帮你冲这边。」阿桑的声音把我从内心戏中拉回来。
我乖乖配合,头转向左侧。虽然颈部不能出力,但有铁衣护着还算好转动。我脑袋一边在胡思乱想,一边感觉那坨东西还在旁边漂着。
阿桑帮我洗完头、擦乾、盖好毛巾,然後帮我把铁衣前扣重新扣紧。她熟练地收拾洗头车,又问了我有没有什麽不舒服,我摇摇头,她才慢慢地推车离开。
围帘一拉开,妹妹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哥,我下课来看你了~」
是湘芸。
她还穿着学校的制服,袖子挽起来一边吃着豆花,手上还提着一袋7-11的三明治和运动饮料。
「刚洗好头喔,真香欸~」她把袋子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自顾自地坐到床边的小圆凳上。
我点点头,闻到洗发JiNg的香味还真让人安心一点。
「你今天怎麽这麽早下课?」我问。
「暑期班啦~今天数学老师有事,只上到十一点半就放人了。妈叫我来看你一下,顺便问你午餐要不要吃粽子,她早上去市场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粽子喔……还行啦,我现在不能吃太y的,就那种有点软的就好。」
她点点头,然後打开豆花继续吃,嘴巴里咬着花生,含糊地问:「你今天有b较能动了吗?」
我本来想说没有,但转念一想,又偷偷瞄了一眼天花板——那个黏糊东西不知道什麽时候躲回墙角Y影处了。
「还行啦,有b较能坐起来一点。」
「不错耶,那你复健的时候要加油喔。到时候走得b我还快的话,我就叫你哥!」
我失笑:「你现在不也是叫我哥吗?」
「那是不情愿的叫啊~」她吐舌头,继续挖着豆花。
病房的冷气稳稳吹着,远处的电梯「叮」地一声,有人推着便当车经过。
我听着妹妹说话的声音,余光还是忍不住往那片Y影瞥去一眼。
那东西现在好像「静止」了,像在睡觉似的。
我开始有点怀疑,它到底是我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是某种东西,正悄悄等待我再次「发现」它的规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边用卫生纸擦额头的汗,一边抱怨教室冷气坏掉:「老师还不让我们搬教室,一直说这样可以训练抗热能力,根本是整人……我都觉得快蒸发了。」
我躺在床上,手指夹着电视遥控器换台,嘴角动了动:「那你还来医院?不回家吹冷气?」
「吹冷气也要有人陪啊。」她把书包丢到床尾,一PGU坐在床边椅子上,从口袋掏出一条夹链袋包好的凉面。「阿嬷中午做的,我跟她说你最近嘴巴挑,就帮你多加了一点酱。」
我接过来,塑胶袋微温,里头的芝麻酱气味透出来,和病房的酒JiNg味形成一种奇妙的对b。我心里有点暖,却还是嘴y地说:「她最近煮得真的很咸……」
「你就吃嘛,阿嬷今天特别交代的。你不吃,她晚上就打电话来骂我。」
我笑了笑,也不再推辞。用病床边的小桌板撑起凉面,边吃边听她碎念今天上数学补习班遇到的怪同学。她话多,我听着倒也不觉得吵。病房里原本空荡荡的午後,像是因为她的出现而被填满。
吃完之後,她去倒了杯水帮我拿药,还顺手把床边柜子上的果皮纸屑清了一轮,碎念我生活邋遢。我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问:「欸湘芸,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眼前会有那种……飘来飘去的小黑点?」
她停下手边动作,回头看我一眼:「你说飞蚊症喔?我班上有个人也有。他说是因为看手机看太久,眼睛坏掉。」
我「喔」了一声,没再说什麽。
但心里那团疑惑却没消退。那东西不是什麽「小黑点」,它会动,还能改变形状。像是某种……黏糊糊的凝胶,在我眼前飘浮着,随着我的念头微妙地变化。我没告诉湘芸,它刚刚在我心里想着「汤匙」的时候,居然慢慢变成了汤匙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完全一样,但像极了小学美劳课时用橡皮泥搓出来的东西,有点粗糙,有点滑稽。
我闭上眼,深x1一口气,又睁开。它还在,像是黏着空气,缓缓地漂浮在视线上方。我尝试着去控制它,不是用手,也不是用眼睛,只是……一个念头。
「往右。」
它动了。缓缓地、微微地,向右偏移了一点点。
我倒cH0U一口气。
不是幻觉,也不是什麽眼睛老化的问题。这东西,真的听得懂我的意志。
但又不像是有生命的存在,它没回应,没意识,没个X。只是依照我的「意念」在做出反应,像是一块可塑的黏土,等着我去雕刻出它的形状与方向。
这让我忽然想起术後的那几天。医师有提过他们在我脊椎的缺损处填了一种叫「骨泥」的东西,是从某个特殊来源提取的,说什麽再生率特别高。不知道那东西跟这个漂浮的黏状T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那我是不是,在手术的那一刻,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某种……异常的人?
我还没想出结论,湘芸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妈妈打来催她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挥挥手,匆匆说了声「明天再来」,就提着书包跑了。病房门「咿呀」一声关上,空气又恢复安静。
我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学生,更像是……什麽异变实验的产物。
那团漂浮的黏Ye,在我心里的默念中,开始慢慢变形成一颗小球,接着又变成长条状、扁平片,再收缩回圆形。动作缓慢,像是在水中漂浮的海月水母,但每一变化,都准确地对应我脑中的意象。
我开始实验更多形状——剑、手机、牙刷……甚至一只J腿。
它都能做到,虽然粗糙,但模样不离十。
直到我开始好奇:「那它可不可以……变大?」
我集中意念,想像它的T积变成现在的两倍、三倍。结果它只是稍稍震颤,像在抗拒什麽,最後又缩回原本的大小。
「不行吗……」我喃喃。
也许它有极限。也许……还没长大。
我伸出手,指尖几乎触不到它,但我感觉到一点点空气的阻力。它仍然是不可见的,只有我能察觉的存在。我想起那些漫画或电影里的超能力主角,但我没有闪电、没有火球、没有奇装异服——只有一团慢吞吞、黏答答的漂浮胶状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轻轻笑了一下。
「真是怪透了。」
但这世界本来就怪事连连,不是吗?我十六岁,手术後半瘫,却莫名其妙获得这种诡异的东西。如果老天爷不让我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至少给我点不一样的能力,也算是另一种补偿。
窗外的光线已经斜斜地洒进病房,余晖将床边染上一层暖h。电视播着重播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空气中回响,而我躺在这里,静静地与那团神秘的漂浮物对视。
不对,是注视。
它没有眼睛,却像是我的延伸,像是某种新生的「器官」——不属於血r0U,却连接着我的心念。
「你到底是什麽东西啊……」
我低声问着,但当然没有回应。
它静静地漂浮着,在病房内最安静的空气里,等待下一次的指令。
我本来想再试试更多形状,但耳边突然一片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转头看了看对床——空着,床铺整齐,连点滴架也撤掉了。病友阿民昨天被转去别的病房,说是他爸用关系排到单人房,免得他半夜打电动吵到我。虽然我不介意,但他走後整个病房空了半边,变得异常安静。
没人跟我聊动漫,也没人趁护士离开後偷偷开零食包装。总觉得有点……太安静了。
我打开电视,调到新闻台,让声音盖住心里那GU空荡荡的感觉。
医院这地方很奇妙,白天安静得让人发毛,夜晚却不时能听见轮椅的滚轮声、走道传来的脚步声,有时甚至会听到远远的哭声或尖锐的急救铃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身处在这样的空间,才会对「正常」这件事产生过度的渴望。
我m0了m0脖子上那道铁衣的扣环,闷得发痒,却又不敢乱动。医师千交代万交代,术後前三个月是h金恢复期,一定要固定好脊椎,不然可能歪掉,或长得怪怪的。
「那是怎样,变成侧弯天才?」我之前半开玩笑问医生,结果被回以一个冷冷的医疗专业术语:「骨盆偏斜导致脊柱旋转X侧弯,会影响日後活动范围与疼痛程度。」
听起来就很不妙。
我现在连翻身都要靠床边电动按钮,每次起身都像变形金刚在切换姿势,还谈什麽「活动范围」。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就是眼前这团漂浮的黏东西。
我又伸出意念,让它变成一根短bAng,再弯成拐杖状,像是在变魔术。刚开始还有点卡卡的,现在居然越变越顺了,好像它在慢慢习惯我的思路,也越来越「贴合」。
我试着让它从床头飘到床尾,速度不快,大概就像气球慢慢移动那样。要是我能让它「抓」东西该有多好?这样就可以请它帮我拿水、按铃、甚至……打苍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但那笑声在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收敛一下情绪,低声说:「不然你就叫……黏黏?」
命名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以前家里养的仓鼠,我取名叫「白白」。妹妹嘲笑我没创意,还拿这件事笑了我很久。
「黏黏」倒是像个宠物名,只不过,这家伙既不可Ai也不会撒娇,还不知道能不能拿来g嘛。就像从蛋里剥出来一个东西,谁也Ga0不懂牠会不会长成龙还是J。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这东西是我的「能力」,那是不是别人也看不到?我回想刚刚湘芸在病房里的样子,完全没有对空中那团黏东西有任何反应。她不是那种粗心的人,平常连我床边掉个小垃圾都会念半天。
所以——这玩意,只有我能看到。
我看着那团漂浮物,不知不觉开始有点安心。就像某种只有我知道的秘密。世界仍然如常运转,但在我这个手术後暂时半瘫、连翻身都得靠机器辅助的十六岁少年身上,居然多出了一点「不正常」。
这种感觉,很微妙。不是兴奋,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有什麽东西「发芽了」的预感。
晚上护士来换药,我迅速把「黏黏」收进病床底下,也就是脑袋想像它飘下去、躲起来。幸好它听话得很,像是某种在我脑海里「连线」的工具,虽然不能说话,但反应得很即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士今天换的是背後刀口的纱布,她动作熟练,也没碰到引血的引流管,不过每次撕胶带我都还是痛得缩一下。
「你这几天情绪好像b较稳喔?」她边消毒边说。
「有吗?可能是因为终於能洗头吧。」我半开玩笑。
她笑了一下:「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很在意头发。昨天那位也吵着说洗完头才觉得自己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