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压着一股火,我信不过,燕西与娿罗没有世仇,至少你去可以只是给个痛快。”
“有这个必要吗?谢辞?你真的认为需要做这么绝?仇恨让你变成了另一个人?”
谢辞捏紧缰绳神色不改道:“这是皇命。”
“皇命?那为什么没当众宣旨?”斛律风突然愣住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僵硬开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斛律风勒马靠近用力抓住谢辞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如果有一天皇帝动了想卸你兵权的念头,这就是把柄是罪证,你疯了吗谢辞?”
“不然如何?违抗皇命?这是独给我一人的死局。”谢辞抽回胳膊,“若在从前,我不怕抗命不怕死,因为死的不过只我一人而已,可如今我若死了,谢家就倒了,百年基业岂能毁于我手?”
“从前谢家风光无两,靠得不仅是累世功勋,还有父亲在朝中的威望,如今父亲亡故,我承袭爵位掌兵权家族,若我有恙,驻北境边关的二叔定会被以谋反之罪论处,还有远在南虞安居乐业的族亲....”
谢辞自嘲一笑,眉宇间是与年纪不符的疲累:“除了听命行事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好像懂了父亲,越身居高位越如履薄冰,从前能任性妄为,是因为有父亲母亲兜底善后收拾残局,而今...没有了。”
一句话伤两个人,斛律风提起一口气笑道:“我印象里的谢辞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怂货。”
“呵,我印象里的斛律风是个无论做什么事都能保证万无一失的家伙。”
相视笑过后斛律风正色揖手道:“请主帅下令。”
“五万军将任你调遣,娿罗境内所有人,一个不留。”
“得令。”斛律风看着照雪身上明显颤抖的双手,眼眸渐渐黯淡,“谢辞。”
“还有何事?”
“如果有一天在中原混不下去了就来燕西,在燕西,只要我斛律氏还剩一个人,就永远有你谢辞一席之地。”
话音落下,斛律风用力踢了脚马肚子,策马顺着长街疾驰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视野里。
谢辞盯着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良久轻声一笑道了句“多谢”。
天光渐暗,夕阳笼罩满是血色的城关,长达几个月的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这世上再没有一处可称为娿罗。
昨日还被认定强大的国家,随着光芒东升西落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版图上。
装上战利品和粮草,大军踏上了回程。
捷报先一步抵达皇城,宫廷、朝堂、皇城乃至整个凌国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欢庆。
百姓并在意他们的少年将军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屠杀了整个国家,人们庆贺、雀跃、宣扬屠杀者是英雄,他们对反击欺辱感到泄愤,对复丧亲失友之仇感到畅快。
进入皇城打马御街被高声捧颂时,谢辞未感觉到一丝愉快,只觉前路艰辛。
皇帝低估了百姓、朝臣对娿罗人积攒数十年的恨,致使他的声望更胜从前。
离开皇城时正值初雪,回到皇城时已见春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