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实又柔软的一个人,就在她的手心里,因为她的任性强留,温顺地驻足停泊,不挣扎,不反抗。乖得让人都不舍得再多任性两秒。白鹭洲慢慢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池柚的眼睛。ldquo能不能,再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rdquo她一字一顿,用了她能达到的最认真的态度。听她这样说,池柚哭了。池柚的哭不像白鹭洲,白鹭洲就算愿意让眼泪流下来,也是安静的,轻浅的,连呼吸都不会错乱得太厉害。池柚哭的时候,胸口不住地剧烈起伏,啜泣声从鼻腔里跌跌撞撞地往外溢,仿佛得了哮喘,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白鹭洲甚至可以感觉到拇指下,池柚的脉搏狂乱跳动的频率。池柚泣不成声地问:ldquo这、这是我、可以选择的吗?rdquo白鹭洲:ldquo对。rdquo池柚:ldquo我不信。rdquo白鹭洲:ldquo你可以相信。rdquo池柚:ldquo我不信。rdquo白鹭洲: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池柚:ldquo我不信。rdquo车轱辘话说下去不会有更多的意义,白鹭洲只感觉无力。她觉得后悔,她真正面对这份感情的时机实在是太迟了,池柚好像已经被消耗得不剩什么了。她叹了口气,松开了池柚的手腕,闷声说了句:ldquo对不起。rdquo沉默良久。白鹭洲复又抬起头,说:ldquo但我不想放弃。我好不容易遇到,我不想错过。rdquo她想,这是她这辈子说过的,最不像ldquo白鹭洲rdquo说的话了。池柚的泪光映着灯光闪了闪。ldquo没关系。rdquo不愿意也没关系。白鹭洲很轻,又很坚定地告诉对方。ldquo这一次,可以换我等你。rdquo池柚抹了把眼泪,露出个很难看的笑。白鹭洲问:ldquo你笑什么?rdquo池柚:ldquo我好像感觉,你的意思是,你会像以前考研考博,唱戏,拿第一那样,努力地,拼命地对我。rdquo白鹭洲不太喜欢这个说法,ldquo池柚,你和那些都不一样。你不是一个东西或者一个难攀的山巅,你就是你。rdquo但白鹭洲也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是努力的,拼命的。就像认真地对待以往每一件她在意的事一样。池柚用袖子继续擦眼泪,ldquo我这梦、这梦也做得太离谱了吧。rdquo白鹭洲:ldquo这不是梦。rdquo池柚:ldquo怎么可能,绝对是梦。rdquo白鹭洲:ldquohelliphellip你喝太多了。rdquoldquo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谢谢老师。rdquo池柚一边掉眼泪,一边开始无厘头地疯狂向白鹭洲鞠躬,泪珠点子乱七八糟地往地上掉。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鹭洲从床上起身,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试图制止她的奇怪动作。ldquo你helliphellip做什么?rdquoldquo我要谢谢你,不,不,谢谢您。rdquo池柚被白鹭洲托住了,还要继续弯腰鞠躬。ldquo大晚上还打扰您来这里,谢谢,谢谢。rdquo大半夜还打扰白鹭洲来她梦里替她圆梦,多亏喝了酒胆子大,敢这样做梦,清醒的时候她连想都不敢想。白鹭洲扶着池柚,欲言又止。ldquo对了,您刚刚问我什么问题,您再问一遍。rdquo池柚忽然说。白鹭洲:ldquo哪个问题?rdquo池柚:ldquo最重要的那个。rdquoldquo最重要helliphelliprdquo白鹭洲抿了下嘴唇,ldquo是我说的那句,lsquo能不能再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rsquo吗?rdquo池柚:ldquo对,再问一遍好吗?rdquo于是白鹭洲依从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池柚一句也没回答,但她缠着白鹭洲,让白鹭洲问一遍又一遍。ldquo能不能再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rdquoldquo再问。rdquoldquo能不能再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rdquoldquo再问,再问。rdquo白鹭洲不厌其烦地问,偶尔捂住嘴忍不住闷咳几声,然后继续问,问得喉咙愈来愈干疼。但只要池柚要求,白鹭洲就应,不多问一句原因。只是她说着那些话时,倚在床头,清冷的白光笼罩着她,让她的面庞看起来也蒙着层泠泠清寂。她的声音里没有裹含太多情绪,一句情话在她嘴里,也像是平淡念出的一句书本台词。其实今晚她说的每句话,不管内容多热烈,她的语气一直都很轻缓,淡然。世间的感情好像确定心意以后就会有一个巨大的转折,冷漠的人变热情,矜持的人变大胆,所有一切都要冲破原有的束缚强烈地迸发出来。可是白鹭洲发现,现实没有那么容易。虽然有些话愿意说出口了,但一个人常用的神情和姿态已然成了习惯。有些东西不会像小说和电视剧里那样,创作者的笔锋一转,就脱胎换骨、柳暗花明。现实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实就是,她的所有欲望还是被本能地克制住,所有即将溢出的妄念,仍旧被性格一块一块收敛起来。所以,她坐在那里,说着那些话,总还是让人觉得,是一朵冰雕的花映出了冰后深红的灯光。那些剖白的绚丽,是光线折射的错觉,是一场混乱而暧昧的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