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怡扶额叹息,宁儿,此事爹娘心中有数,定会及时处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万不能因忧思过重而损了根本。 桑思孺是桑宁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今年刚满十五,稚气稍褪,但少年的顽劣脾性依旧不改。 思孺为何要逃学?桑宁有些不解。 若不是时常去清风观探望女冠,女冠心情好时,会教她几个字,桑宁就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女。 因此,她想不明白,怎会有人放弃读书的机会,不愿去汇集天下鸿儒的官学。 前几日娘亲说桑思孺跟国舅方威混在一起,方威与他同龄,年岁不大,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整日流连赌坊,积习难改。近墨者黑,真是愁死人了! 日前去趟相国寺后,桑宁一直待在小院养伤,好些时候没出门了,这会儿听到桑怡的话,杏眼里透出一丝欣喜。 桑宁乖顺颔首。 盈朱紫云备好马车,一路往官学行去。 桑怡掀开车帘,道:宝松堂的酥山滋味醇厚,清爽解腻,今日闷热得很,宁儿尝尝如何? 原来酥山就是酥油。 桑宁不仅见过黑羊,还被谢三那浑人强行灌下许多黑羊奶。 谢三为她请来边关最好的大夫,各种药材如流水般熬制,养了半个多月,桑宁才能下地行走,可见养父母下手有多狠。 黑羊奶极膻,即使与茶叶一同熬煮,那股味道依旧难以彻除。 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让她尝尽了羞辱。 等到谢三的死讯传至边城,黑羊便被养父母抢了去,言道桑宁欠了他们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恰好用几只黑羊抵债。 桑宁扯了谎,她不知道该怎么提及先前那段婚姻,提及谢三所做的一切,她与那人分明没有夫妻之实,他却霸道参与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记忆里那股恼人的腥膻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凉的乳香,掺杂着碎冰在唇齿间融化,驱散了夏日的闷热,也驱散了桑宁心底的阴霾。 喜欢就多吃点,宝松堂还有梅子味的吃食,下次再来尝尝。 姐妹二人先后下了马车,桑怡走在前,熟门熟路的往慎行斋所在的方向行去。 我姐姐是贵妃娘娘,我表弟是九皇子,尊荣无限,谁要是不识抬举,小心把你们赶出官学! 桑怡脸色黑如锅底,低声解释,说话的人就是方威,方家在江浙一带经商,圣人下江南时,遇上了如今的贵妃娘娘,力排众议,将人带回宫内,诞下皇子。方威是家中幼子,仗着姐姐得圣人宠爱,近段时日越发放肆起来,也不知桑思孺是如何想的,竟跟这种人厮混在一处。 少年身形清瘦,相貌俊秀,与桑宁足有七分相似,只是神情太过冷淡,显得不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