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鹰,专捡脾性好的姑娘欺负,相国寺的僧人何在,难道就放任猛禽欺辱香客?桑怡捡起地上的树枝,不断挥舞,也没能驱走这只鹰隼。 薛氏急得不行,许是呛了冷风,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张脸涨红如血。 多年来,母亲日夜挂念着流落在外的自己,身体亏空,如今万万不能再受伤害。 竹林空间狭窄,按常理而言,即便鹰隼把她视作猎物,蓄势待发,也不会轻易钻入其中,桑宁原以为自己能够顺利脱身,岂料这只猛禽似疯了般紧追不舍,侧身冲入竹林的缝隙,翅膀挥动时,还夹杂着尖利凶狠的嘶鸣。 即便如此,还是未能甩开那只鹰隼。 一支羽箭迅疾而来,穿透鹰隼的胸腔,黏腻滚烫的热血飞溅在她颊边,殷红色泽似开到靡颓的花,配上少女满是惊恐的眉眼,带来极强的冲击力。 有人救了她。 桑宁抬眼,环顾四周,目之所及之处只有葱郁竹林,连一道人影都没瞧见。 掌心捏住袖角,桑宁细细擦拭脸颊上残存的血污,很快,那张新月形的小脸儿便恢复以往的白皙纯美。 被接回京城四月有余,桑宁虽说学的功课有限,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再加上长夏侯夫妇的悉心教导,抛却最初的惊惶后,少女言行举止也称得上落落大方,仿佛被猛禽追赶的人不是她。 等人走后,竹林深处传来一句阿弥陀佛。 僧人对面是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外表俊朗至极,也锋锐至极,即使身着粗布麻衣,依旧无法遮掩那股子张狂,好似谁都无法让他放在眼里。 四皇子的别庄就在附近,他在庄子里饲养了不少飞禽走兽,偶然会飞至相国寺,你一箭射杀这只鹰隼,相国寺该如何向四皇子交代?僧人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望着老友频频叹气。 僧人噎了下,倒也不必。 谢三不语,神情比刚才还要冷淡。 罢了,你这人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救下那女子也无妨,只要别看香客美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好。 不过 僧人摇摇头,方才你我在偏殿附近遇见了那名香客,她腰间挂着雁鸟香包。 你还不如我这个出家人。僧人无奈扶额,三郎,你可知居住在京城周边的未婚男女,在议亲前有来相国寺相看的习俗? 为了避免闹出错认的乱子,前来相看的年轻男女都会在腰间悬挂雁鸟香包,大雁是忠贞之鸟,也是缔结婚约最好的兆头,怪不得你这入世之人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原来是从未得女子青睐,自然也不了解有情人之间的趣味。 头也不回地离开。 桑宁按住自己怦怦直跳的胸口,快步往前走。 鹰隼不仅羽毛光亮、眼神锐利,桑宁挣扎间还发现它爪上佩戴了刻字的金环,明显是有人饲养。 她深深吸气,直至走出茂盛竹林,煞白小脸终于恢复几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