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低头看着他，气息不稳：“救援很快就来，你别乱动，松手。” “你说过，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 一口血沫猛地喷出来，周千乘仰头大口呼吸，感受到苏沫轻轻一扯，裤脚便从手中脱落。 周千乘说得对，且不说这条山谷他走不走得出去，就算出得去，可能还要面对周家人的围追堵截，他怕是根本离不开第九区。 苏沫心脏猛地一跳。 他跟在后面有些着急地问：“你怎么不穿鞋啊？” 小孩儿跑到一个很高的山坡上，停下来，探首往下看。有石块咕噜噜滚下去，过很久才跌到山底。周千乘只觉得心脏骤停，好像有什么从他脑海里闪过，接下来的画面似曾相识——那个小孩儿要跳下去。 这些年拼了命拿到的高位和荣华，如果没有见证和分享，那么他的所有努力都毫无意义；这些年独自熬过来的孤独和期盼，从十七岁到而立，他的喜怒哀乐再无人在意；他爱的人，余生的血肉，灿烂的阳光和水分，终将被碾成一地齑粉。 “沫沫！”周千乘脱口叫出他的名字，“求你了，回来。” “沫沫，你怎么了？” 然后哭声更大了些：“没有鞋子，很疼。” 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闪过，少年人无助的眼泪，房间里破碎的哭喊，不讲道理的猜忌和折磨……他终于想起来，那鞋子是他亲手扯掉的，在过去那些漫长的日日夜夜里，他最爱的小孩儿只好赤着脚一路艰难前行。 他这次其实命悬一线，二次手术中腹部重复感染，差点就下不来手术台，同时腿部毁损伤导致局部骨骼破坏，伤到腿神经，目前的医疗技术不能保证他还能站得起来。 周千乘在清醒后第六天开始工作，代理总长刚走，顾望便推门进来。周千乘立刻看过来，然后又往对方身后看，没人，今天仍然是顾望一个人来的。他眼神从期盼到失望很明显，顾望只好装没看见。 “挺好的，每天看书，在花园里散步，我今天把云际的猫送过去了，他挺开心的，和小圆饼玩了好久。” 他很想问问顾望，苏沫有没有提过他，有没有一点点担心，欲言又止几次，都张不开嘴。 顾望扭头去看监测仪，大屏上几个数据平稳，看起来问题不大。 周千乘心中涌出一丝狂喜，强压住嘴角，问：“你怎么回的？” 周千乘：“……” 周千乘：“……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你出去。” “其他人没找麻烦吧？” 周千乘沉着脸，半晌之后说：“让他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