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看着他,眼底疲惫至极。 周千乘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耳边除了苏沫的声音,再无其他。 “还没成年就梦想着长大后要和你结婚,一起吃很多好吃的红豆派和糯米糕,买很多彩带打成蝴蝶结挂在我们房间的天花板上。” 他真的不想听这些美好之后的“可是”,在某一刻甚至想要捂住耳朵,可苏沫不给他机会。 “我们有那么多可能,可是,你选了最坏的那种。” “后来,怕上学,那些人打人很疼,骂人很难听,我有时候看到你在远处看着,明明是最喜欢最亲近的人,但却好像完全不认识了。” “我都走了,好不容易能开始新生活,好不容易能和别人正常相处了,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吗?” “再到后来,很怕你下班回来,怕我们单独相处,怕你不高兴,怕见到周逸,甚至怕你睡醒,你醒来,我怎么办呢,能躲到哪里去呢?” “可这些都让你毁了。” 而那人正是自己。 苏沫摆摆手:“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对你来说不重要,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 “重要!怎么不重要!你下来,我慢慢和你说,我跟你道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真的,沫沫,你想过什么生活,想去哪里,都行都可以。” 周千乘握着拳,嘴巴紧紧闭着,一个字说不出来。 “算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苏沫淡声说,“周千乘,我还有一个办法离开你。”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跳下山坡。 如果苏沫今天死了,那么这一天,将是周千乘的人生终点。 那段山坡很陡,也深,山底是一条狭长的山谷裂缝,布满大小尖锐山石。 他体量足有苏沫一个半大,手长脚长,一只手臂护住苏沫的头颈,另一只抱住腰,四肢像藤蔓缠绕住苏沫全身,撞起无数石头和飞溅的泥土,最终被一棵树绊了一下,方才堪堪停下。 腹部的绷带已经完全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刀口,不断有鲜血从那伤口里涌出来,病号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抖着手去探周千乘鼻息,随即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没放下,一转眼就看到周千乘右腿上扎了一块什么。凑近看,是一条不算薄的石片,从外侧扎入,贯穿大腿,另一侧露出挂着血肉的尖头。 苏沫从地上爬起来,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天上一点微弱星光,远处密林和山谷隐在薄雾中看不清面目,不像是有出路的样子。 “别走……”周千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一只手抓住苏沫裤脚,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