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夕问他在哪吃饭,吃的什么,又说最近流感比较招人,嘱咐他注意。两人聊了十来分钟,都是些家常琐事。 “妈妈,”苏沫知道穆夕焦虑什么,“我真的没事,你碰到合心意的人不容易,跟李叔叔回去吧。又不是不能见面,我以后想你,几个小时就飞过去了。” 两人已经注册结婚,理应一起进退。苏沫知道后,便一直劝他们离开。他有自己的考虑,如果母亲能远离第九区,他以后离开就无后顾之忧。 穆夕显然不放心他,但见他结婚后这段时间看起来并无不妥,便渐渐动摇。如今,她和李为期已经开始办理相关手续,顺利的话估计一个月后就能走。 眼看就要摔倒,这时一只手臂从后面揽住他,往前一撑,总算堪堪站稳。苏沫匆忙和穆夕说一声“挂了”,便回头和人道谢。 孩子们还在跑闹,到处都是笑声,不远处的喷泉随着音乐起舞同时变换出各种颜色。苏沫手里还举着挂断的手机。周逸扶他站稳之后,没再动,两人离得近,在氤氲着热气和浮华的夏夜里四目相接,谁也没有先开口。 周逸过敏送医,等再回来,苏沫已经被标记,被带走。 只是四个月没见,一切都变了。或者前后顺序颠倒一下,也依然成立。 苏沫紧紧攥住手机,手背上青色血管明显。他们这样站着太显眼,苏沫胡乱地想,不能这样,被周千乘看到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然后又想,躲了一晚上,终究没躲过。 必须要赶紧离开,周逸也得走。 起先的慌乱之后,苏沫看似很快镇定下来,然后抿着唇微微缩着肩,周逸全都看在眼里。他曾经陪苏沫度过一段艰难的疗愈时光,对苏沫所有微表情和下意识都能快速察觉,“别怕”几乎立刻就要脱口而出,但这两个字在喉间滚了滚,咽了回去。 他们分手时苏沫说的那些话,日日夜夜响在耳边。 亲密障碍只是针对别人,对他……就还好。 对不起阿逸,我们分手吧。】 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苏沫是被逼的,说这些话是违心的。可后来想着想着,他便觉得万一是真的呢,哪怕有一半句是真的,他就会失去所有资格。 “脚没事吧。”周逸看着苏沫,视线往下落在对方右脚上,然后很轻地开口。 “骨头应该没事,脚踝肯定拉伤了,”周逸又说,“让医生过来看看吧。” “还能走吗?” 但是苏沫说完依然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右脚没大有知觉,那股酸痛劲儿还没过去。他不动,周逸也站着没动,还是看着他。 周逸默了半晌,伸手要去扶他:“我送——” 他知道,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就绝不能拖沓。斩断自己和周逸的一切,就真的一点可能和念想都不要留下,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做法。 毫无预兆的,身后突然一股巨力袭来,他整个人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