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温度有些凉,向绥尚处于睡梦中,却也感到冷意,脸孔无意识往温暖的怀里拱了拱。 驱车去了他名下的一处私人医院,医生检查过后拿了瓶点滴给向绥输。 傅洵摸上她红扑扑的脸蛋,果不其然触感滚烫,下意识皱眉。 –「查查谁给她下的药。」 –「收到。」 这时候忽然想起向绥睡前好像说过一句“有人接”,想着通知那人一声,很快犯了难。 分别的这段时间,傅洵对于向绥的生活一无所知,显然这才符合常理,他不是什么变态狂,需要事无巨细掌控谁的动态。 “你好,哪位?”那边略显嘈杂。 那边迟疑片刻,“傅……洵?你回国了。” “向绥在我这,我认为她应该联系过你。” 紧张担忧的心情缓解不少,但她仍旧坚持把向绥接走,因为她并不能确定向绥对于此事的意见。 没头没尾,黎书禾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向绥信任的人。 电话挂断后,傅洵打开微信联系人页面,才翻两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蠢,淡淡笑了笑,转而点开短信,给刚才的号码发去现在的住址。 视线落在床上睡颜安详的女人的脸孔。 傅洵认为,向绥的心脏有叁层构造。 他原先最深只接触过第二层,第叁层铁核儿块头很小,小到几乎使人忽略不计,但他现在才意识到这最里层才是最坚固、最难以攻破的,哪怕别人全力以赴也无法击破。 他却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他想看她的风筝线缠绕在电线杆上的样子。 曾经那细而韧的风筝线唾手可得,他伸手一拉,风筝自向他而来,如今么。 可重来一次,结局未必不是现在这样。 他们还没有剧终。 向绥睁开眼,第一念头:太丢人了。 她在哭。 明明这几年都压抑得很好,为什么一见到那个人就全然崩塌了? “醒了?” 率先入眼的是一片灰色。 果然,网友诚不欺我,灰裤子确实挺…… “已经查实,昨夜是意外,带你去房间的那名工作人员不知道我在房间,在普通房卡打不开门锁时也没有第一时间询问上级,而是选择使用一卡通开门,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发生。这属于他们工作上的失误,酒店方面应该会亲自联系你给予补偿。” “我自己会查。”向绥接上他的话茬,淡声应道。 “喝点温水。” 这话太不讲道理,丝毫没想着给人留情面,傅洵却依然面不改色,姿态安闲。 “不必了。”她就着杯壁将温水一饮而尽,又把杯子塞进男人手心。 她毫不客气地甩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傅洵还没从温情的假象里彻底苏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榔头砸了一懵。 “向总,你误会了一件事,昨天我带你去了医院,昨晚我们并没有……”他停顿一秒钟,“做爱。” “…哦。” 阳光似乎被沉闷的乌云遮住了,屋内光线顿时昏暗许多,只比昨夜酒店的房间好些,向绥不理解傅洵为什么不把窗帘拉开。 傅洵像昨晚一样在床边坐下,要说不同,今日比昨日与她的距离要稍远些。 两人黑赳赳对坐着,不太像样,但是没有人去开灯或是拉窗帘,许是都怕搅断了他们中间一丝半缕的关系。黑暗一点点增加,一点点淹上身来,像蜜糖一样慢,渐渐融到一种新的元素里,比空气浓厚,是六年前半冻结的时间。1 乌云移挪,太阳重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映进房间,又恢复了可视物的光线。 “我饿了,傅总,有饭吗?” “没有。” “那…你……”她隐隐希冀着傅洵能 傅洵好整以暇地扬眉,一言不发,向绥却能从中读出他没说出口的含义。 而今,两人同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地位的相对对等意味着向绥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用权势碾压傅洵。 时过境迁,物是人已非,她都明白的。 心情不爽,向绥起身推门而出,逡巡四周,将房子布局尽收眼底。 连她现在脚踩的拖鞋也像是全新的。 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的脚踝,向绥触痒,眉心一跳,垂眸,未落的话音生生转了个弯儿。 她停顿了一秒,“你不是不喜欢猫?” 他不紧不慢跟上来,闻言嗤笑一声,“向绥,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门铃适时响起,傅洵还没动作,向绥已经先一步打开房门。 她看着来开门的向绥,有些好笑,“昨天我让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你就来这了?” “意外。” 向绥瞪她一眼,转头对里面的人说:“感谢傅总收留,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满足。” “……”她垂眸,敛下眼中情绪。 傅洵点头,身体往后倾斜,手倒撑在四角餐桌上。 他只是靠在那温和地笑,却连送都不送自己。向绥的矫情心思又上来了,换完鞋就拉着黎书禾走了。 向绥倒是平静如水,微微摇头,“手下人刚向我汇报,药是雅格集团总裁刘文祥下的,不过目标不是我,应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比较倒霉,刚巧喝到那一杯。” 饶是黎书禾温柔的杏眸也覆上一层薄冰,骂了声“恶心”。 “刘总年龄老大不小了,也没个子孙后代替他考虑后路。”她仍旧保持着平和。 黎书禾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扭转,汽车引擎开始振动。 汽车停在黎家老宅的车库,黎书禾回来拿文件。 “熟人见面,有什么想法?”她忽然问。 黎书禾看着她,叹口气,没管文件,一言不发跑到上了锁的杂物间,翻箱倒柜起来。箱盖被掀动,发出陈旧的吱嘎闷响,小浮尘飘飘扬扬无风乱飞,随着目标物品被寻出,东倒西歪地降落地面,宛如记忆的灰烬终于尘埃落定。 向绥没太在意,她比较关心黎书禾正在翻找的东西。 “嗯?”向绥看向她,等候解释。 向绥在她的示意下凑过去瞧,只见日记本被打开翻动几下,最终停留至某一页: 看着他们,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开始对一个人感到好奇,这是感兴趣的征兆,极有可能在了解过后喜欢上对方。 向绥还处于沉浸其中的状态,她试图回忆文字所描述的过去,不过很可惜,白茫茫一片空。 这种口渴的状态一直持续至回到住宅。 向绥连续倒了两杯水,悉数饮下,她甚至青天白日洗了个澡。 先是给傅洵打了一通视频通话,然后……对,手淫。 可越慌乱,越是不得要领,纤纤玉指胡乱戳插,仅弄得一手莹湿,却难攀峰顶。 最近集团事务繁忙,指甲有些长了,也没顾上修剪,不放心戳刺到了软肉,吃痛轻嘶。 她从没发现自己这么矫情。 手机响起清脆的提示音,向绥抽了张纸巾随意擦拭两下手指,点亮屏幕。 醒目的红色数字1之下,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