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了年纪之后,她的腰就不太好,今早烘烤苹果派已经使她在厨房站得够久了,因此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之后,她就不得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温芙起初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我们现在就住在一起。” 温芙用了极大的努力来保持镇定:“我可以自己收拾房间。” 并且她还试图宽慰温芙:“而且我并不是一个老古板,年轻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泽尔文从浴室走了出来。葛兰太太还在等着她的下半句话,温芙却硬生生地卡在了这儿,突然间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打算搬到一个房间,这样我就可以少打扫一间卧室了。”葛兰太太将她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温芙梗着脖子没回头,但她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温芙小姐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葛兰太太惋惜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后,温芙感觉自己的面颊又热了起来。 温芙下意识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唇角,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她才想起她今天早上压根还没有喝过桌上的牛奶。温芙无语地抬起头,紧接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却忽然弯下腰,俯身贴上了她的嘴唇。 “你今天要去干什么?”泽尔文站直了身体之后,走到她的对面,拿起一块苹果派咬了一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问道。 温芙的思路被那个牛奶味的吻打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道:“去参加山羊公社的聚会。” 温芙发现自己为这个提议竟然迟疑了一秒,尽管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想我可以应付的来。” “他要多少佣金?”温芙配合地问道。 温芙过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刚刚的那个吻。她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什么,泽尔文没听清:“您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温芙离开了住处,前往位于雕塑广场旁的落日酒馆。这是一家宽敞又安静的酒馆,非常适合举行一些私人聚会。 屋里坐了十几个人,几乎都是男人。他们围着壁炉坐在一起,许多人手里拿着酒瓶,聚在一起聊天。角落里有人带来了自己最新的画稿,与身旁的人不知在争论什么,当温芙走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人纷纷回过头来,当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他们用好奇亦或者是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可不记得这家酒馆什么时候新招了一个女服务员。”有人冲她开了个无聊的玩笑,周围的人群发出不太明显的笑声。男人的目光隐晦地落在她的身上,他们似乎想看看她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拿出手里的邀请函,对那个朝她开玩笑的男人说道:“有人给我寄了这个,所以我就来了。” 班森先生带着她走到人群中,一群人正在角落讨论几份画稿。班森先生将那些画稿拿过来递给她看,温芙发现画稿上的内容多是一些教会故事。 据说那是一座惊人的建筑,因为房间很多,因此这项工程需要大量的画师,足以养活全城一半的画室。 公社本就聚集了全城最受欢迎的一批画家,对于这份工作本该十拿九稳。但是随着里昂的回国,人们开始出现了危机感。 “国王陛下不可能将他推荐给红衣主教。”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经过费文殿下的事情之后,他早已对里昂改变了看法。” “而且我听说国王准备组织一次画展,由民众来选出画展上最好的那幅画,最后决定出去往瑟尔特尼亚为圣教堂绘制 这个消息使众人陷入沉默,里昂在民间的人气有目共睹。 人们对此表现出稍许犹豫,不过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得出来,这是个叫人心动的提议。如果里昂能够回到山羊公社,那么毫无疑问,即使是与杜德、伊文、阿卡维斯的画师一同竞争,红衣主教心中的天平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倾向希里维亚。 班森先生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温芙:“您觉得呢?” “所以您并不是因为欣赏我的壁画才邀请我来到这儿的?”温芙直截了当地问道。 温芙看向周围的其他人,注意到那些傲慢的,回避的目光,认为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果里昂先生拒绝了呢?” “他和王室的龃龉依然存在,如果他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回到这里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布鲁斯摸了摸胡子这样说。 她的话令在场的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班森先生也不赞同地说:“就像布鲁斯先生说的那样,我们是在帮助他重新被希里维亚的艺术圈所接受。” 第74章 当泽尔文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奥利普时,恍然间有种被重新拉回现实世界的错觉。 “看起来您这一周过得还不错。”奥利普摘下帽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么您想好了吗?”奥利普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您做好了和现下的一切道别,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去的准备吗?” “我很高兴您这么早就已经明白了这点,这是您的敌人才能教给您的东西。” 为了平息教廷的怒火,乔希里已经派出使团前往瑟尔特尼亚进行和谈,但是谈判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杜德人民悲观地意识到战争很快就要开始了。 说实话,乔希里为了黛莉的幸福这次竟然公开违抗教廷,令泽尔文也感到有些意外。他的弟弟并不是一个完全冷血的人,起码在对待黛莉的婚事上,他们两个做出了完全一样的决定,这一点令泽尔文的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奥利普沉默以对。 他说完这句话后,等待泽尔文做出决定。 泽尔文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站直了身体,像是下了什么决断那样,沉声说道:“去见一见伯德三世吧,看看他是否愿意成为我们的朋友。” 泽尔文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的夜空。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他像是才回过神,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温芙无法对此进行反驳,她走到沙发旁,发现茶几上摊着一本黑色的画夹,底下压着几张凌乱的画稿。 画夹里有许多她过去的练习,许多她都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画的了。温芙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泽尔文见她没有反对,于是光明正大地开始翻看那叠画稿。 今天下午,温芙在客厅支起了画架,随后告诉泽尔文可以在这间屋子里任意活动,唯一的要求是尽量待在客厅。 尽管少年时的泽尔文一定不会承认,但是他的确曾经这样希望过——他希望能够做些什么来引起她的注意,他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够更加长久地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他甚至嫉妒过花园里的那些雕塑,为它们得到了她长久的凝望。 不应该这样,泽尔文想 也就是这时,他注意到了那叠已经发黄的画稿中一张头戴花环的少年肖像画。 温芙也注意到了那幅画,她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画。可惜泽尔文的反应比她更快,当温芙探身想要从他手里抢走那幅画时,泽尔文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温芙绷着脸,确定他不会主动将它还给自己之后说道:“我忘了,把画给我,我不希望你像上次那样,弄丢了我的画。” 温芙隐蔽地抿了一下嘴唇,在泽尔文的坚持下,无奈地承认道:“我第一次来到花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