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1)

远处庭审厅最中央的墙壁上: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及色欲化为扭曲的人形,等候审判。他们的形体夸张而又怪异,但又带着人的特点,拼凑出恶的部分。 明暗交织的画面布局,如同黑暗裹挟着世界,但诞生于正义的黎明终将降临在这片大地。这种光影对照的画法与里昂·卡普特列尔的那幅《圣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可在某种程度上又似乎更具有冲击力。在这样宏伟而壮观的壁画之下,每一个走进大厅的人,都会产生一种灵魂的震颤。 庭审结束后,所有人陆续离开了大厅,温芙跟着从最后一排起身,她听见有人在议论她的画,这使她不由放慢了脚步。 “是个从杜德来的女画家,前任杜德公爵似乎也很欣赏她的画。” “还不赖。”那人嘟囔道,过了一会儿又感慨似的轻轻补充了一句,“一个女画家……真是不可思议。” 温芙跟在他们的身后,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渐渐远去。她在原地停下脚步,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间抿唇笑了起来。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温芙转过头,就看见里昂握着手杖踱步走来,看来他这一路上也听见了人们有关那幅画的议论。 她想起早上在这儿遇见的一个修女,她跪在墙壁前忏悔着祷告:“如果这个人没有去过地狱,怎么会画出这么可怕的东西!” 事实上,温芙也这么想。于是他们不禁相视着笑了起来,随后,又一同朝着庭审厅外的草坪走去。 “我也不知道,”里昂握着手杖,戏谑道,“或许是来看看我的学生如何取代我。” 听了这话,里昂微微挑眉:“看来你终于认可了我是你的老师?” 里昂停下了脚步,他皱起眉头对她说:“知道吗?从杜德的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想要向我证明你画得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但事实上,没人这么认为,画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你更清楚地知道你的才华,他们嫉妒你,也同样畏惧你,是你始终都在否定你自己。”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阿尔贝利因为嫉妒而构陷她的时候,他才会异乎寻常的愤怒。那种愤怒不仅仅是由于欺骗,而是出于某种恐慌。 里昂不愿意承认这一点,那些阴暗而又难以言说的情绪困扰着他,使他最后决定离开杜德。 在画室的那几年,温芙已经习惯了她的老师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前一秒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微笑并不代表什么,因为下一秒他就有可能变得十分暴躁易怒,当你胆战心惊地开始反省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第二天当他再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或许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你就是温芙小姐吧?”金发的男人彬彬有礼地向她自我介绍道,“我叫费文·格列德尔,也曾是……里昂先生的学生。” 费文·格列德尔长着一张娃娃脸,精致的五官和白瓷般的皮肤使他看上去仿佛还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有一双格列德尔家族标志性的蓝眼睛,温和可爱的外表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温芙听说过有关他和里昂之间的绯闻,不过她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并不清楚他对里昂到底怀有怎样的感情,因此面对这位尊贵的殿下,她的态度也显得十分谨慎:“谢谢,那是我的荣幸。” “我想没有哪面墙壁必须属于某个人,”温芙说,“如果希里维亚人民不喜欢我的画,那么他们也可以找其他人来画一幅更好的。” 费文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她:“我只是想起当初老师离开希里维亚时,是那样的坚决,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但是,他却为了你回来了。” “那么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温芙的确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她隐隐能够感觉到事情或许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温芙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想您或许误会了什么……里昂先生是我的老师。” 温芙已经不想继续与他在这里交谈下去了,不过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维持着最后一丝耐心对他说道:“我不知道您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 他粗俗而又直白的问题叫人不适,温芙皱起了眉头,冷冷 温芙不卑不亢地回答:“如果您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并不失礼,为什么不去问他?”费文神情一顿,露出稍许犹豫。温芙观察着他的反应,紧接着又轻声问道:“因为他不肯见您吗?”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忽然有人拦在了他们中间,抬手抵住了他的肩膀。对方个子很高,几乎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费文恼怒地抬起头,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个相貌英俊的黑发男人。他不像是希里维亚人,高挑的身材和深邃的五官使他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费文呼吸一窒,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来路不明的男人,大约生平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不过泽尔文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温芙淡淡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这位先生说的吗?” 见两人准备就这么离开,费文又一次上前拦住了他们。 温芙最后一次对他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向您解释了里昂先生只是我的老师。但是我想,除非他亲口告诉您,否则无论我说些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 温芙微微皱眉,看起来仿佛已经耐心告罄。倒是泽尔文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避重就轻地替她回答道:“我们住在一起。” 温芙看不见泽尔文的表情,不过她好似听见他泄出一声轻笑,随后处变不惊地说:“如果她愿意的话。” 这次短暂的见面更像是一种威胁和试探,温芙并不好奇他和里昂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她衷心地希望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认识他?” 不过泽尔文并没有说那些事情究竟是什么,好在温芙也并不关心。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经过的人群:“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见这个答案,温芙愣了一下:“您在希里维亚还有其他画家朋友?” 泽尔文停下脚步,又见她看了看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长廊,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那条早上出门时带来的围巾递给他:“不过我想你最好戴上这个。” 围巾确实很有用,长度适中,很好地遮住了泽尔文的大半张脸,使他只露出了一双银灰色的眼睛。而且的确像她说的那样,也很干净。泽尔文能闻到上面好闻的香皂味,还带着一点刚被取下时的余温。 当他们两个重新回到庭审厅,发现大厅里没什么人。下午的庭审还没开始,人们都在外面的凉廊上休息。 “我邀请了一位重要的朋友来欣赏我刚刚完成的那幅壁画,”温芙强调说,“毕竟他的评价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意有所指地说:“温芙小姐是我见过最勤勉的画家,如果您也喜欢那幅画的话,可以把我说的这句话也一块加上去。” 这使她不由失笑了一瞬,不过或许也没错,她很想听听从泽尔文这样苛刻的批评家嘴里会对她的画作做出怎样的评价。 泽尔文仰头看着那幅画,好一会儿没说话。温芙在等待他开口的间隙里不禁开始走神,直到他问:“那个苹果——”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提出这一点,他问的是:“那个苹果是代表什么?” 泽尔文像是感到有趣,因此他追问道:“所以你认为欲望是一种罪恶吗?” “但我觉得有时候是欲望引导你走向那条正确的路。”泽尔文轻声道,“只有失败的,无法被满足的欲望,才会被定义为罪恶。成功被摘下的金色苹果,摇身一变,就会成为神的恩赐。” 温芙感到她的画笔落下时,某一刻在脑海中无意间拨动的琴弦,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回音,而又正是这一声回音,才叫她隐约知道了她所拨动的琴弦发出的究竟是哪一个音符。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父亲一直为我毫无艺术天赋感到遗憾。”泽尔文注视着眼前的壁画,平静地说,“但我认为一幅画的好坏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角度和见解,美丑是很直观的东西。” 下午庭审快要开始的时候,两人才从大厅出来。巴特先生还坐在门厅里,看见他们两个的身影,主动问道:“您觉得那幅画 泽尔文注意到对方热切的目光,尽管不明所以,但还是沉吟片刻后回答道:“构图不错,人物主体突出,视角独特。”

最新小说: 我的能力太常见啦 异之理 女总裁的上门女婿 乌鸦给了我一双眼 恋爱攻略小竹马自我攻略 母子 重生只为傲娇青梅,谁管你系不系统的? 外科教父 够野 more,more,ne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