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泽尔文沉默了许久,他终于收起了先前略带戏谑的态度,平静地回答道:“我追求权力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我要能够自主选择我的妻子。” “我想她不会愿意成为谁的情人。”泽尔文说。 在那一刻,塔西亚突然想起了许多事情。那些她过去从没放在心上的细节:三年前的舞会上那幅不了了之的《情人》,花园餐桌上的碳笔画,花房里长久地凝望…… 泽尔文的神情一沉,望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冰冷凌厉起来。 温芙站在庭院外的草坪上,正赶上塔西亚气冲冲地从楼梯上下来。一见到她,塔西亚立即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那幅画刚送到庭院,仆人们还没来得及将它搬进塔西亚的寝殿。塔西亚瞪了她一眼,转头看了眼一旁的画。当她看到那幅画后,她的目光便再也不能从画板上移开了。 塔西亚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接受了艺术的熏陶,她当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幅画有多好。 温芙微笑着接受了她的赞美。事实上,她自己对这幅画也很满意,这样丰富的用色对她来说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因为这幅画的订购者是公爵夫人,因此她从一开始就得到了一笔十分丰厚的定金,这使她可以奢侈地用上大量的颜料,充分调试出她所想要的颜色。 温芙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变成这个。 “您说的对。”温芙说。 温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她干巴巴地说道:“我很庆幸没有在一开始把泽尔文殿下一块画进这幅画里。” 塔西亚在短暂地愣神后,简直叫她气笑了:“你……” 第52章 秋天快要过去时,塔西亚终于准备离开这里,据说是因为国内已经传出阿卡维斯大公病危的消息,这位从未对外彰显过野心的丽佳博特看样子也准备加入争夺王位的厮杀。 各家贵族小姐开始盛装打扮,听说花园准备举行一场小规模的舞会为塔西亚送行。 当晚的舞会特意选在孔雀宫举行,那曾是公爵的母亲——另一位丽佳博特的住处。 与之相反的是他器宇轩昂的哥哥,凭藉着这次机会,许多原先亲近乔希里的旧臣受到了打压,站错队的家族不约而同的选择在这个时刻保持沉默。听说这段时间,泽尔文一口气撤除了宫廷中数十个重要大臣的职务,即使对政治再不敏感的人也应当感受到,这场兄弟间的斗争几乎已经被全然地摆在了台面上。 舞会上众人心事重重,暗中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既要想尽办法讨好泽尔文,同时又不能得罪公爵夫人与乔希里,并且最好能窥测到公爵心中的天平究竟倾向哪端,整场舞会暗流涌动。 作为参加舞会的女性,她既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夫人,这意味着她几乎完全不需要应付任何社交。 塔西亚:“你为什么不去跳舞?” “没有人可以在这个场合不跳舞。”塔西亚霸道地对她说,“即使是泽尔文也不行。” 可惜,泽尔文几乎不和任何人跳舞,黛莉是他最忠诚的舞伴。 泽尔文对此不以为然:“她今年才十三岁。” 自从被头疼折磨以来,泽尔文发现他的父亲变得敏感而脆弱,他对未来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这也体现在他对待黛莉的态度上。自从知道泽尔文与阿卡维斯的联姻告吹,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小女儿,仿佛生怕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为她安排好一切。 泽尔文不动声色地说:“她不需要为成为什么人而做准备,她可以永远只是她自己。” “我可以保护她。”泽尔文这样说。 另一头的塔 温芙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推论的,她冷静地说:“大概是因为我不希望在跳舞时被您用这种不友善的目光怒视着。” 她喝光了手里的酒,并且止不住地向温芙说起了泽尔文的坏话,她认为他除了有一副过人的长相之外,性格糟糕透顶,傲慢冷漠,毫无风度且艺术品味极差…… 等塔西亚注意到的时候,温芙的手边已经不知不觉中多了好几个空酒杯。 温芙舔了舔还沾着酒渍的唇角,欲盖弥彰地将杯子往一旁的桌上推了推。 在下一首舞曲开始前,很快有人上前邀请塔西亚跳舞,于是她重新回到了大厅。而温芙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很快感到身体有些发热,她看了眼大厅里沉浸在舞曲中的人们,决定去外面的庭院吹吹风。 而不远处,有个人影正独自站在湖边。 “我来透透气。”温芙解释说,“我打扰到您了吗?” “您有什么心事吗?”温芙问。 “那要在山谷里,”温芙严谨地说,“杜德的冬天暖和一些,山谷不下雪的时候,即使冬天,湖水也是翠绿的。” 温芙在距离他不远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湖面上的夜风吹散了身上的热气,叫她感觉好受了一些。 “您手上的戒指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湖畔的夜风中,温芙忽然开口问道。 温芙:“您没有将它送出去吗?” “既然如此,它现在又为什么回到了您的手里?” 他自嘲地笑道:“当我把这枚戒指送给她的时候,在内心深处或许还期待着她会带着戒指回来找我。如果她对我说,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带她离开。” 她在冬天离开了阿卡维斯去往温暖的南方,但他再没有在第二年的春天等到她回来。 “没什么好抱歉的,”奥利普笑了笑说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她的选择,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奥利普转过身,他慈祥地注视着她,像是终于察觉到她今晚异常的状态:“您今晚喝了很多酒?” 奥利普微微笑了笑:“我想我已经离开的够久了,湖边风大,您也不应该在这儿逗留太久。”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到了草坪上。温芙以为是奥利普去而复返,她头也不回地问道:“您是忘记了什么吗?” 温芙转过头,发现泽尔文站在身后。她严肃且认真地看着他,像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今晚的确醉得太过厉害,以至于出现了幻影。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温芙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朝他比划了一下:“一点儿樱桃酒。” 温芙皱着眉头不说话,她直觉不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