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林陨落了。” 时隔许多年，再听见“季青林”这个名字，温寒烟第一反应竟然是陌生。 温寒烟没有开口，纪宛晴却似乎并不意外。 “算了，不说这个，想必你对他也并不关心。” 这么多年，他似乎终于渐渐意识到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他心里的那个人，早就行过万重山，不再在原地等他了。 她成夜成夜地失眠，每每闭上眼睛，就是许多重复的画面来回在眼前绕。 时而是裴烬杀气腾腾，气势冰冷的凛冽。 还有温寒烟的那几句话。 ‘不是每一个修士，凭借灵丹辅助，都能在短短十余年之内结成金丹。’ 那时候纪宛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这样模糊不清的样子，她愈发觉得这张脸陌生，陌生之余又觉得熟悉。 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 她有女主光环。 “温师姐。” 有时候，她真的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温寒烟看向她。 纪宛晴愣了愣，倏然一笑。 她似是彻底释然了，浑身情绪都愈发放松下来。 她眨眨眼睛，分明是很相像的眉眼，这细微的动作却折损了几分寒凉，仿佛又有几分回到从前。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纪宛晴，“这……” 纪宛晴笑眯眯对上她视线，“方才酒肆里的故事，你应当也听见了吧？” “都在这里！这些可都是我这么多年以来亲手写的，主角就是你和裴烬。” 可惜修仙界的人不懂娱乐，没人写小说给她看。 温寒烟：“……” 温寒烟指腹按在冰凉的玉简上，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了芥子里。 但时间过去了太久，没有人会真正停留在原地。 她身边到底还是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今日天气好，在此地打坐静心再合适不过。 温寒烟面不改色忍耐半晌，那晃动的光斑却不仅半分未曾收敛，反倒摇曳得更厉害。 灵风徐徐穿过密林，光影依旧摇曳，那片叶子牢牢粘在枝头，招式却在无声中被化解。 她如今已是归仙境修士，虽说方才并未用处全力，可这世上能够接住她一招的人，并非不多，而是根本没有。 树影横斜，日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木倾斜下来，柔软的衣袂悬垂下一角，乌润墨玉腰牌随着清风摇曳。 温寒烟呼吸一滞。 就仿佛那剪影，她曾经见过千千万万次。 “这么久不见，怎么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 这声音落入耳中，宛若石子坠入沉湖，瞬时间激起千层浪。 “你……” 一只干燥温热的手落在她发顶，小幅度揉了揉。 裴烬垂眼挑起唇角，语气一如既往不算正经。 他还未收回手，手腕便被一只手用力攥紧了。 “我是该忘了你。”她嘴角忍不住上扬，视野间却瞬息之间一片模糊，“是你选择让我忘了你，所以我也要让你忘记我，这样才够公平——可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裴烬为她而死，她怎么能狠得下心来，那么自私地让他吃了两百年的苦功亏一篑。 但她做不到。 他手腕间传来的力道极大，简直要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 裴烬指尖蜷了蜷，却并未挣扎，也并未像往日那样浮夸喊痛，就这么任凭她依旧不断地加大力道，大到指节都开始发颤。 “好像过去了很多年。” “这么多年，我浑浑噩噩，一直在睡觉，将从前缺的觉一口气全都补了回来。” 他稍低头，斑驳的光影在他俊美立体的面容上移动。 “但是每一个梦里，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