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含煜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才缓声问：“您……想起什么来了吗？” 三日前温寒烟莫名闯入司星宫禁地，一剑劈开封印，这动静实在太大，又完全没有来由。 温寒烟知道他们心里已有猜测，却又不想他们太过担忧。 “那时，好像的确想起来了什么。” 司予栀紧绷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许。 想必是天道又将她那段记忆重新封存。 温寒烟看着他们欲言又止，脸上不显，心里却想笑。 她曾经不会撒谎，但近墨者黑的确不假，她跟着一个人一点点地学坏，学会了说话一半真一半假。 司予栀和叶含煜放下心来，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 温寒烟并未防备，被她一把扯到身边，还未开口，另一边叶含煜皮笑肉不笑道：“司家主倒是与我心思不谋而合。” 这两百年间，温寒烟并未在哪一处长期停留。 像是一种持续了两百年的惯性。 她却只是一一婉拒。 只是先前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终点，明晰她所追寻的东西。 但现在，她明白了。 果然，她静默片刻，再次笑着婉拒。 这一次，她的目的地很明确。 此地幅员辽阔，但大半皆被灵力所封，禁制之内是九州不可提的隐晦，是乾元裴氏的残骸遗迹。 温寒烟头上戴了幕篱，又将修为境界压制至合道境，安静混入人群之中。 她去了那片以灵力凝成了她虚影的高地。 此处是浮屠塔旧日所在之地，若是想要在离那个人最近的位置回忆一下过往，又不想太过醒目的话，这里最合适。 这里来往的人甚至比城中央的集市还要多，行人摩肩接踵，侧身而过时掀起微弱的气流，浮动她的面纱。 下一瞬，他身体猛然一僵，又转回头来。 “她……”少年平复了一下，磕磕巴巴道，“她和虚影上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真的假的？” 他身边几人眼睛瞬间一亮，循着少年所指的方向转回身望过去。 原地早已没有人了。 “难不成是真的……” 温寒烟并未留意惊鸿一瞥之下，几名少年正于虚影便仔仔细细寻找她的身影。 她坐在塔顶，像两百年前那样，目光遥遥望向远方。 酒肆里热闹非凡，透过大开的窗柩，她看得见里面人影交错，嬉笑闲谈声顺着风飘散过来。 说来也巧，不知是不是修仙界太平了太久，故事的主人公来来回回就那么些。 “咱们接着上回说，上一次说到了即云寺最终那一战，寒烟尊者和那魔头破天荒握手言和，戮力合作。” “这样的生死仇敌，难道为了苍生大义，便能一夕之间放下前尘过往，自厮杀的死敌化干戈为玉帛，摇身一变成了能够寄托生死的战友？” “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说来，在下也是听知情人士透露。寒烟尊者同那魔头，实际上是一对相爱相杀的爱侣！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听懂了吗？” “算了，不知所云，散了散了。” 人群一阵骚动，温寒烟远远听见，只是笑笑。 在有龙傲天系统陪伴她的那短暂的时间里，她时常听见它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温寒烟有 这张脸即便是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也绝不会忘记。 “纪师妹？” 来人一身纯白长裙，袖摆衣襟上以银线滚着流云纹路，外罩一层纱衣，眉目皎皎若月，正是纪宛晴。 不只是因为故人今日在此地重逢的原因，还有纪宛晴眼下修为竟分毫不逊色于司予栀和叶含煜，如今已是炼虚境巅峰，不日便要晋阶羽化境。 她在最初惊讶之余，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顿了顿，她似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问，“可以像从前那样叫你‘温师姐’吗？” “随意便好。”她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