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又回想起方才在飞舟上看见的虚影。 司予栀身体稍稍一僵。 她和叶含煜当时被两道结界严丝合缝地保护在内,倒在地上睡大觉,这怎么好意思居功? 说罢,不等温寒烟开口,司予栀生怕说多错多,直接转移了话题。 说完这句话,司予栀便陷入了沉默。 但她实在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生怕自己说错了话,露了馅。 一道陌生的声音蓦地掠过脑海,漾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慵懒戏谑。 ‘美人竟然会主动担心我。’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正月三十,记住了。’ ‘若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半晌,那个人忽地笑开。 那双浓墨重彩的眉眼轻挑,语调漫不经心的。 温寒烟心跳莫名空了一拍。 只短短一瞬间的失神,再次回过神时,一只手在温寒烟眼前来回摆动。 温寒烟转眸望去。 见温寒烟看过来,司予栀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眼睛却依旧定定地看着她,不敢放过她一丝半毫的神情变化,“哎……你怎么了?” 再也寻不到踪迹。 “没什么。”她轻轻笑了笑,“不过,这样特别的日子,或许的确是值得纪念一下的。” “那我便去找恭和恭顺,让他们给本小姐准备宁江州最好的灵肴!” 温寒烟也跟着起身,但并未陪司予栀一同去寻恭和恭顺,而是转身走到浮台边缘。 此处地势高,不算柔和的风卷集着衣袂,自下而上刮上来的风扑在面门上,微微的刺痛感。 她依稀记得,自己从前应当是怕高处的。 以至于在这样失控的地方,她总会少几分安全感。 是怎么突然间变得不去恐惧的呢?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缓慢缠绕上她的身体,紧紧地,将她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无论下面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 无形缠绕上她的空气开始变热,仿佛一个跨越了很多年的拥抱。 一阵风过,所有的温度,所有的感触,全都随着风散去了。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又出现了。 清朗男声从身后传来。 除了涌动的云海,什么都没有。 不愧是九州中出了名财大气粗的兆宜府少主,这把长剑全身镶金戴玉,在日光反射下,光晕几乎灼伤人眼。 温寒烟眼眸微眯,盯着那细丝看了片刻,抬起眼。 “……”叶含煜刚想要转回视线,便听见这句话。 “额,是的。” 这语气僵硬到诡异,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温寒烟却似乎并没在意,听了只是点点头。 温寒烟指节微蜷。 但莫名的,一句话仿佛并未经过头脑,便直接掠过嘴边,如此自然又出其不意地说了出来。 “……” 他跟随在温寒烟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她有嗜甜的爱好。 那个人平日里看上去高深莫测,一身黑衣又冷又沉,仿佛是从无边的黑暗和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杀神。 只可惜天下人对那个人误解良多,而真相来得又太迟。 须臾,他见她当真只是在看风景,犹豫了片刻,默默转身走了。 温寒烟没留他。 她在水下,隔着一层清澈而凉薄的水面,遥遥去看自己那些跌宕起伏的过往。 那些清晰到一目了然的记忆,在漩涡之中彻底凌乱。 就在这时,她感觉眉心微微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