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的边缘人物，是没资格在这里过夜的，运气好能进来避避雨雪，运气不好碰上人多，就要被扔出去。 少年面无表情地靠近，伸手探进去。 走出小巷，无数诡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所有人都绕着道走。 “这人……是刚从粪坑里洗了澡出来的吗？” 少年对一切嫌弃厌恶的视线视若无睹，他将手里的油纸包翻开，里面是几枚铜板。 木棚是包子铺，现在已经在收摊了，正忙活的大娘远远闻到一股恶臭，面目扭曲地抬起头。 “老板，一个馒头。” 她粗略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来，一眼都不太想多看。 “……还差多少？” 其实不是钱不够，一个馒头能要几个铜板？只是脏成那样的铜板…… 大娘将肉包子放进油纸包里，远远地扔过去。 她不是第一次见这孩子，一个人带着个小姑娘，不容易。 “下次别再来了，听见没？” 少年没有立即往回走，他用仅剩下的那只干净的手，伸出两根手指捏着油纸包，像是生怕弄脏了。 外面是一片雪地，这里很少有人来，厚厚的积雪上连脚印都没有，干净得像是一块纯白色的冰。 他又搓起很多雪，贴在那只脏污的手上，反复地揉搓。 直到那只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甚至隐隐开始发热，他才停下动作。 但是好像已经有什么缠绕在上面，再也洗不干净了。 斜阳西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一片泥泞的雪地上。 这里是一处墙角，角落里搭着一堆干草，看起来没有人。 “平安哥哥，你回来啦！” 少年“嗯”了声，不动声色将一只手往身后藏了藏。 “快吃吧。” “竟然是肉包子！” 她张开嘴巴就要狼吞虎咽，余光瞥见少年逆着光的剪影，动作猛然一顿。 “平安哥哥，你吃。” 少年初显轮廓的喉结上下滑动。 “冬天来了，好心人变得比以前多很多，今天我要来了许多钱，足够买好几个肉包子。” “真的。” 小姑娘高高兴兴把肉包子吃光了，连沾了味道的手指都嗦了个干净。 小姑娘揉了揉干瘪的小肚子，眨眨眼睛，打量着少年的脸色。 “平安哥哥，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很冷？” “平安哥哥，快进来。” “我身上冷。” 一个热乎乎的小身子紧接着钻到他怀里。 “平安哥哥，你真的好冷，我给你捂一捂。” 女孩抿抿唇角，正想说什么，余光透过草堆的缝隙看见外面，冷不丁一愣。 少年强打着精神，顺着她目光望过去。 在这个冬天，不知道又有多少生灵在无声无息中沉眠。 但就只是这样简陋的地方，也引得旁人争夺。 “平安哥哥！平安哥哥！” 钻心的疼从右手腕间传来。 “很不服气，是吗？” 一顿毒打落下来，女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刚才那个肉包子太温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别打了，不要再打平安哥哥了！” 小姑娘疼得掉眼泪，却还是紧紧护住了少年的头，没有离开。 见两人渐渐都没了动作，几名乞儿懒得再多花力气，抱着几捧干草便跑开了。 他死死盯着她的脸，目眦欲裂。尖。 微弱的热意拂过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