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闻禅得以逃脱,多亏二位及时出手相救。” 温寒烟摇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残存着惊恐不安,虽然身上只受了轻伤,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始至终坐在窗边的人缓缓动了动,闻思听见动静,连忙转过身去行礼。 冥慧住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方才,也是凭借这一道佛印,闻禅才得以自昏迷之中苏醒过来。 闻禅原本已平静许多,闻言,身体再次下意识地挣动起来。 冥慧住持垂眸看他片刻,叹口气,转身回到窗边。 他捻着白玉菩提,闭上眼睛,“他是‘死’字的最后一撇。” 可眼下,闻禅惊魂未定。 那颗空洞的龙目,尚未被血色填满。 唯一的生机却被困于死处。 “冥慧住持。” 冥慧住持睁开眼睛,循声望过去。 裴烬靠在墙边,视线漫无目的落在地面上。 随着光影挪动,那片阴翳便缓缓挪动一分,他的目光也随着挪动一分。 温寒烟感受到他的不悦,却并未回头。 冥慧住持沉吟片刻:“施主请讲。” 温寒烟一字一顿道,“请冥慧住持做主,即云寺会站在我这一边。” 温寒烟得了他承诺,转身走回床边。 裴烬依旧靠在墙边,表情却收了几分懒散。 但这一瞬间,他的神情陡然沉冷下来,仿佛泛着几分凛冬腊月般料峭的寒。 “想什么呢?” 他指节用力,“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今日若非你我出手,躺着的这个也保不住性命。它有能耐害死这么多人,即便你以神识探入,性命无虞,也极有可能染上心魔。” 裴烬鲜少用这样冷冽的语气说话,他态度虽并无强迫之意,却极为强势,似是对她即将面对之物早有预料。 “先前你说他不会死,我信你。” “——我不会出事。” 温寒烟被他捏得腕骨生疼,她却并未开口,也并未挣扎,只是就着这个姿势看着他。 他吐出一口浊气。 “待会若遇上什么事情,拿着它唤我名字。” 墨玉腰牌落入掌心,微凉。 温寒烟攥紧了它,没有拒绝。 意识瞬间沉入一片黑暗。 温寒烟看见自己走在路上,一片开阔坦途。 就在他再次迈出一步之时,地面猝然龟裂。 闻禅身形一晃,毫无防备顺着裂缝跌落下去,阴冷的风自下而上吹拂上来,宛若地狱之中的森冷鬼气。 他挣扎,他反抗,他运起全身灵力,将毕生所学招式毫无章法地用出去。 温寒烟感受到一阵恐惧绝望,那是闻禅当即心底产生的情绪。 被撕裂出不规则裂口的袈裟挂在一处石壁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向上是望不见顶部的出口。 周遭空旷,无间堂内金佛无声注视着这一幕,恢弘的大门上,牌匾以金粉绘制,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晕。 闻禅行至无间堂门下,单手撑着金漆彩绘的门板休息。 一声诡异的闷响自头顶传来,他愣了愣,可那声音却丝毫没有给他喘息之机,一道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接下来,温寒烟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倒霉”。 他走到树边,会被莫名伸出的尖利树枝刺穿衣服,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和他过不去。 但无论是哪一次,闻禅都会凑巧躲过一劫。 温寒烟脑海中陡然掠过什么。 温寒烟正欲抽离元神,恰在此时,她看见一闪而过的光。 很刺目。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气息,它很平常,就像是随意拂过的一阵空气。 就像是在那一个瞬间,整个人都完全臣服于另一个无法抗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