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思很快便领着一众弟子离开，温寒烟四下环视一圈，飞身跃上梧桐枝木间，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盘膝而坐。 一道颀长的身形大马金刀倚在枝头，此处树叶浓荫，被他身材衬得愈发逼仄。 温寒烟这么伸手一撑，正按在裴烬心口上。 雪白的裙裾略有些凌乱，间或露出一小片莹白纤瘦的脚踝，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摩挲过裴烬玄色的衣摆。 梧桐枝叶无声地伸展开来，将这一片树荫笼罩出一片方寸大小的空间。 向内，静得只剩下两人绵长的呼吸声。 她侧身退开半步，却见那如墨的衣摆顺着两人月退间向下坠，再次紧贴上她脚边。 温寒烟动作停下，抬眸瞪了裴烬一眼。 “见到我，怎么这么大反应？”他悠悠然开口，语调散漫，“慢点。” 温寒烟重心晃了晃，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撑住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而她正对着裴烬胸膛。 裴烬睁开眼睛。 他不轻不重握着她手腕，翘起唇角轻缓道，“扰人清梦，小师妹。” 温寒烟睨了裴烬一眼，倒是没有否认，也没再用力挣扎。 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单手再怎么样也难敌双手。 “你怎么也在这？”温寒烟伸脚轻轻踢了一下裴烬小腿，示意他让出些位置。 他肩膀用力一撑树干，微倾身看向她。 额发浮动，他晃了晃掌心，她两只手也随着他动作摆了摆，“你看，这不是等到了么？” 此处空间本就逼仄，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裴烬的靠近愈发极速缩窄。 这样近的距离，温寒烟透过裴烬眉间垂落的碎发，清楚地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温寒烟吐息乱了一拍。 裴烬顺着她力道退开些许，眼神却自始至终落在她身上。 那么令人挪不开视线。 “好啊。”裴烬重新没骨头一般靠回去，打个呵欠又重新闭上眼睛。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 梧桐枝叶随风摇晃，簌簌而动。 雨打梧桐，噼里啪啦的响声自耳畔逐渐蔓延向远方，此起彼伏的雨声之中，整个即云寺陷落在即将散尽的天光之中，仿佛被蒙上一层朦朦胧胧薄雾。 雨珠落不在她身上，羽化境的修士，即便并未主动隔绝寒暑雨雪，一层薄薄的灵力也自发笼罩上躯体，隔绝一切严寒异状。 她并不确定今夜一定会出事，但若此事当真与她和裴烬有关，那些即云寺弟子所言便没有错。 温寒烟想了想，再次压制修为真元，经脉中汹涌的灵力躁动着，被挤压着重新回到丹田之内。 温寒烟披着雨雾，聚精会神盯着无间堂。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寒烟总算看见一名小和尚经过。 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他身后，八名即云寺精锐弟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眼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色血丝。 闻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先前他并未意识到，直到今夜，才有如此深刻的认知。 起初，每一个前来静思堂的弟子，他们都死死盯着。 然而在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被重复一千多次之后，所有人都麻了。 微弱的交谈声、脚步声、水流洗漱声，仿佛从另一个复苏的世界传来。 闻思身后，一名即云寺精锐瞪圆了眼睛，维持着这个表情缓缓地打了个呵欠。 宽大的扫帚拂过门前落叶，原本便昏昏欲睡的几名即云寺精锐感觉精神愈发恍惚。 但是着实架不住盯着所有人的一言一行，整整看了一晚上。眼静思堂，门前只有一个小和尚，睡眼惺忪地扫着落叶。 “你们便先自行回房休息吧。” “怎么了？睁着的时间太久，眼睛闭不上了？” 恰在此时，一抹白光自余光中闪过。 整个人宛若沉入冰冷的水底，缓缓地、缓缓地下坠。 那一瞬间的桎梏感陡然如潮水般散去，一切都恢复了寻常。 闻思不知道他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些随他而来，即云寺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们，脸上的神情却极其精彩。 闻思倏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