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平复下来,看着掌心一片红意,惨笑一声。 不远处温声笑语若有若无,顺着风断断续续飘进来。 “……最好的……丹药……” 原来纪师妹也生了病,师尊师兄此刻定都围在她身边,无暇过问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艰难从床上直起身。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温寒烟依稀看见床边人影闪动。 “醒了?” “师兄,我……”温寒烟刚开口,冷不丁感觉丹田处一片冰凉,空空洞洞的,几乎感受不到灵力波动,声音陡然一顿。 “我……怎么了?” “丹田破碎,灵力倒行,你却什么灵药都不服用,反倒逆天而行,强行凝集灵力试图填补丹田上的裂缝。如今受到反噬,灵力散尽,丹田尽毁。” 他沉默片刻,道,“我和师尊发现你状况时,已无力回天。寒烟,你已成了一个废人。” 他已忍耐了许久,眼下实在克制不住,责备落下来。 季青林冷声道,“你又不像宛晴那般入门不久,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难道不清楚?” 她轻声道,“师兄,你眼下不待见我。可那日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和师尊又在哪里?” 宛晴,宛晴,又是宛晴。 简直和那日她在落云峰上苏醒,听闻纪师妹拜入云澜剑尊座下之时,一模一样。 “放肆!” 温寒烟丹田已废,如今体质连寻常强健些的凡人都不如,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滔天盛怒的威压,当即吐出一大口血来,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温寒烟,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目光寸寸冷却,如覆寒霜。 温寒烟怔住,纪宛晴蹙眉看她一眼,似是不忍,小幅度扯了扯云澜剑尊衣摆,似是撒娇般,语气甜丝丝的,“师尊,温师姐不是这个意思。她待我很好的,您不要误解她。” 可那个记忆中不苟言笑的男子,却就这样放任着白衣少女的动作,眉间只微微一折,便顺从她扯着他的袖摆轻晃。 “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弟子,入思过崖自省,永世不得再入落云峰。” “宛晴,师兄知你性子好,可今日之事师尊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劝。” “如今我真后悔,曾经并未看出她的真面目。否则,宛晴你便不必多受那么些苦了……” 她被不知从何处涌出的潇湘剑宗弟子从床上架起来,他们动作粗鲁,直接将她拽下来,她身体使不上力气,一路上磕磕碰碰,疼得眼眶发红。 “师兄,师尊,我没有……”被粗暴束缚着的白衣女子挣扎着转过头,“你们不要放弃我!” 这三个字像是唤醒了什么,【思量遍】在灵台之中闪跃起大盛的虹光,将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映得虚幻不已。 可笑。 温寒烟面不改色收剑归鞘,冲破幻象。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下场”。 幻境中的她懦弱不堪,除却偶尔的几个瞬间,自始至终,温寒烟都笃定方才身临其境所见种种,皆为虚妄。 她又怎么可能对云澜剑尊和季青林再付出半点期待。 虚空之中回荡着语调怪异的笑。 刺目的光晕遮天蔽日,温寒烟皱眉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她再次回到了落云峰。 “哪有修道中人还整天吵着嚷着要吃那些东西的?” 几名白衣幼童凑在一处,七嘴八舌。 他有模有样 “可每年冬天,娘亲都会给我做热腾腾的糖油饼吃。” 她微低着头说话,没留意身边一群白衣幼童似是看见了什么,神情陡然一僵,恭恭敬敬散开正襟危站, 温寒烟一无所察,一边用木剑戳着身前草地,一边喃喃道,“我还想娘亲。” 季青林脸色僵硬,实在听不下去,干巴巴叫了一声:“师尊。” 白衣墨发的男子气度疏淡,不知何时立于梨木之下。 温寒烟立马跳起来,试图辩解,“师尊,我——” 云澜剑尊只淡淡吐出一句话,拂袖离开。 思过崖洞府之内什么都没有,只有硬邦邦的石床,睡了七日,她浑身腰酸背痛,火速赶回了自己洞府内,迫不及待扑到柔软的床上去。 温寒烟一个激灵坐起来,循着味道看过去,望见桌上被油纸包好的一袋糖油饼。 温寒烟一骨碌跳下床,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或者是师兄,师兄向来关照她。 潇湘剑宗真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