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哇——” 兵荒马乱的嘈杂声中,温寒烟回眸一看,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个五岁大的幼童,似是不小心撞倒了门口的花瓶,正跌坐在碎片里嚎啕大哭。 “抱歉,抱歉。”女子将幼童半拉半抱着往外走,一边转过脸来歉意地看向温寒烟。 但不过是幼童玩闹,他上下打量一眼男孩暴露在外的皮肤,见上面没有留下血痕,松了口气:“没有受伤便好。” 衔青躬身行了一礼:“犬子顽劣,冲撞了各位,在下代他向诸位赔礼。” “青先生,晚月节开始了!” 衔青摸了摸几人头顶,含笑转过身:“来者即是有缘,几位也来沾沾喜气?” 整个九玄城被泽临、上泉、涧延三湖分割成三块,其中正对着泽临湖的一大片区域又被分为四块。 空青瞥见几个青壮男子扛着牛羊往前走,身侧簇拥着男男女女,眼睛微微睁大。 司予栀还记着他先前在东幽簋宫嘲讽自己的事,见状趁机还了回来,“那是斗牛、斗羊,你看那边。” 空青撇撇唇角,一甩高马尾扭过脸不理她。 空青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第一眼只望见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的后脑勺,再从人的间隙之中望一眼,隐约看见空地上在赛马。 空青冷哼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跟着马背上飞扬的鬃毛移动,目不转睛。 叶含煜眼也不眨盯着遥遥领先的红棕色马,在一波接一波的叫好打气声中道:“当然是领头那个。” 叶含煜不屑勾唇:“看赛马不是看运气,而是要看马匹的好坏。” 他刚这么想着,便见红棕色马匹脚下踩了落叶,步伐打滑,轰然摔在了路中央。紧随其后的马匹来不及调转方向,紧跟着被绊了一路。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空青环臂抱剑而立,得意地笑。 她余光一扫,摔跤?无聊。 司予栀冷艳腹诽,余光又是一扫。 温寒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十几名少女穿着清凉,在歌声中围着高台跳舞,舞姿奔放,笑容迷人。 “跳一个!跳一个!” “好!” 司予栀瞳孔微微放大。 “全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司予栀不可思议感慨一声,又去看他们足底,竟然没有渗出血来。 他盯着刀刃上旋转的几人,表情忍不住扭曲:“那刀也是开了刃的。” 空青高深莫测道,“看到了?他们上刀时皆斜踩,而且是用足后跟最硬的位置受力。还有,即便是再锋利的刀,也只有切割才会伤人,他们站在刀上时几乎不动,那些舞蹈也都是落在旁边空位上时才跳的。” “不过是些民间变戏法的小手段。”空青自小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反倒是叶含煜和司予栀一脸惊奇。 刀尖上的舞蹈越发急促,随着动作的加快,木杆和彩坠几乎在空中化作数道残影。 下一瞬,“噗”的一声,火苗摇曳闪跃,天坛被其中的火焰点亮。 司予栀看得啧啧称奇,下一秒又转过头来,“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 一道波澜不惊的女声落下来,将他接不上的话接了过去。 温寒烟指了下周遭圆弧状的火墙,“又有人一早将引线布置在此处,以火焰点燃,便可一气呵成。” 这难道不该是些自小在凡间界摸爬滚打的人,才会知道的东西吗? 温寒烟微微一愣。 有一个温柔的剪影在眼前晃动 但就在她想要看清那张脸时,剪影似青烟一般消散了,连带着那声低柔的声音也被周遭热闹的欢呼声吞噬。 “几位仙师,真巧,你们也在。” 先前在九玄城边遇上的几人迎上来,但先前那种过分热情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没有了。 “方才是我们失礼了。” “我们生在九玄城,死在九玄城,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对于你们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那已经是我们全部的时间了。” “行了,别说了,说这些做什么?还不是给几位仙师徒增烦恼!”有人拉了拉她,劝她闭嘴。 她们语气正常,话里话外也没有卖惨和刻意,空青看着她们脸上岁月染上的痕迹,冷不丁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更何况,她们只是想要招待他们,又不是想要伤害他们。 空青二话没说,伸手搭在她掌心,“来!” 叶含煜迟疑了下,指腹摸到芥子,转念想起自己一芥子的法器,跳个舞而已,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起身跟上去。 瞬间身边就空了,三人变一人,司予栀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两名女子友好地一左一右挽住胳膊,往队伍中带。 见温寒烟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她凄惨地喊,“你怎么不救我?!” 司予栀起初脸上还有些不乐意,转着转着便不自觉沉浸进去,嘴角几乎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