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短短呼吸之间,下一句他便听见来人善意的邀请,神情登时一僵,动作凝滞住,不上不下地尬在那了。 她并不是擅长同人亲近的性子,更遑论来人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手腕,欲将手臂抽回来。 “上次来的客人就是去到你家招待的,做人怎么能这么贪得无厌?这次该到我家去了。” “你们说的都不算,要论资排辈,我资历比你们都要更深,应该到我家。”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越说语气言辞不仅分毫未收敛,反倒越发激烈,争得面红耳赤。 分明是“招待客人”这样温馨的事,她们却如此针锋相对,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温寒烟……” 她原本只想趁着这群怪人争执的时候,小声催促温寒烟快点离开。 司予栀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并非从未被人这样专注地看过,甚至更多人盯着她一个看都是常有的事。 见司予栀不出声,一人笑眯眯开口:“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司予栀皱眉向后退,被这些人注视着的感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恰在此时,一道雪白的身影拦在她身前。 起先去抓温寒烟手臂的那人再次伸出手来。 就在这时,远远一道声音传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不断逼近温寒烟几人的人群瞬间散开。 几人脸上神情一收,低眉顺目地自发朝着两侧散开,让出一条能供一人同行的窄道,整齐划一朝着来人见礼。 脚步声缓步而来,先前那道声音压着不悦,“成何体统。” 温寒烟瞳眸微转,朝着声源处望去。 腰带下垂落一块金属质感的算盘,是十三档制式,只有巴掌大小,但上面的算珠并不全。 她收回视线,心下已有了考量。 来人拱手行了一礼,脸上也挂着笑意,却并不过分热情让人心生狐疑,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亏,正好卡在一个令人亲切,却又不过火的界限。 他长袖一挥,先前针尖对麦芒不愿落下风的几人,瞬间偃旗息鼓,默不作声灰溜溜朝着温寒烟几人行了一礼,走到他身后去。 “九玄城没什么出名的功法,弟子也都是靠腿脚跑遍九州,平日也就靠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顺路大多都能带回些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说着,衔青再次躬身行了一礼,礼节分毫挑不出错漏之处,“在下代他们赔个不是。” 温寒烟不欲多说,转身道,“我等无意路过此地,见此处灯火通明,好奇多看了一眼。有幸结实先生,日后若有缘分,自会重逢。” 空青三人心下虽狐疑,但一回想起方才仿佛被恶兽争食一般的诡异场面,便浑身恶寒,安安静静立在一边,没有反驳。 “来者是客,既然几位有缘至此,不如来我府邸上歇歇脚。” “若你们不喜欢,我随时可以送你们离开。” 拜托,这种鬼地方,千万别同意好吗。 衔青指尖轻拨腰间算盘,笑眯眯道:“你们千里迢迢来九玄城,难道为的不是醉青山的解法吗?” “那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衔青负手淡笑,“九玄城弟子虽修为不高,眼界却够广。放眼整个九州,还没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沉吟片刻,衔青抬起眼,拱手示意一下,“敢问,可是司予栀小姐?” 看出来就看出来呗,最烦装逼的人。 “司珏少主大摆宴席,却徒生事端,东幽少主陨落,老祖家主相继羽化,九州仙门世家精锐受醉青山蛊惑,被困于平霄夙阵中,着实令人惋惜。”,通身珠光宝气,英姿逼人,你的身份也并不难猜,想必便是兆宜府少主了。久仰大名。” 早知道他就该换身衣裳。 他视线微转,在温寒烟和空青之间挪动,“再加上,自我出现起,你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不超过三息,却频繁将视线投在那位白衣仙子身上。可见你对她极为关注,关注到了一种近乎专注的地步。” 衔青微笑总结,“想必,二位便是这故事中的主人公了。” 他喉头上下滑动,静默片刻,忍不住低头去看温寒烟的反应。 空青表情空白了一瞬间,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 在衔青点出“潇湘剑宗”四个字之后,温寒烟便没有再将他后面的话听进耳中。 若衔青说出裴烬身份—— 就在此时,衔青慢条斯理转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玄衣宽袖的人。 魔头虽未开口,也未出手,久居高位杀孽无数的气息却无声缭绕身周,气势凛冽,衔青却丝毫未受影响。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无限放缓,温寒烟指尖微蜷,搭上剑柄。 “在下才疏学浅,着实看不出阁下的身份来。” 叶含煜心头微动,却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耐着性子质疑道:“此言当真?” 衔青摊手道,“叶少主,我何故骗你呢?醉青山最难解的点,其实在于受蛊惑之人,没有能够自行寻找解法的能力。但归根到底,是毒也好,是蛊也好,寻得关键之处后,解起来实际上很简单。” “青先生,您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