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他身上很淡的乌木沉香，深沉而不显厚重，在空气之中安静地氤氲开来。 只有她。 裴烬眼睛里漾起起笑意，“是我想给你看。” 温寒烟静了静，鼻腔里逸出一声冷哼：“随便你。” 方才惊天动地的动静之下，整个暗室被近乎轰塌。 “寒烟师姐，这边——”空青见温寒烟看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挥了挥手。 她四下扫一眼，轻而易举在一片沉暗的色泽之中，找到唯一一点丹红。 她似是还尚存一息，艰难地靠在碎石便喘息，却再无还击之力了。 蔻朱一抬眼便瞥见这一幕。 她眼底闪过什么，然而大势已去，饶是拼尽了全身力气，却只能勉强动弹一下指尖。 温寒烟单手提剑，俯视着蔻朱：“现在，能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了么？” 蔻朱呛咳了几声，艰难仰起头笑了下，断断续续道，“方才那一剑，果然惊艳至极。想来即便是当今九州第一剑尊云澜，年轻时恐怕也不及你万分之一的风采。” “我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和他相提并论。” 蔻朱沉默片刻，眼下她也看出来了，温寒烟压根不是什么合道境修士，而是扎扎实实的炼虚境巅峰。 良久，蔻朱终究松了口：“我没有醉青山的解法。” 温寒烟应了一声，少顷，轻轻一笑：“我怎么知道，这一次你并非有意将我引去九玄城？” “寒烟仙子，我对你确有所图，但如今我办砸了事情，又落入你手，已然是将死之人。” “俗话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说罢，蔻朱鼻腔里逸出一声笑，闭上眼睛。 温寒烟垂眼看了她片刻，不置可否。 看来，若想救下叶凝阳，九玄城他们是必须要走一遭了。 “还有一个问题。”她居高临下垂着眼睫，语气无波无澜，“让你引我们去东幽的，究竟是何人。” 良久，她却似是充耳不闻，束手就擒般躺在原地不动，也并未出声。 蔻朱讶然睁开眼，条件反射看向温寒烟，望见她平静收剑的侧脸。 长剑归鞘，温寒烟转眸看向她，“但想必你与你家主上定有联络的方式。” 蔻朱脸色一变，像是回想起什么令人惊惧至极之事，错开目光不再看她。 温寒烟皱眉，她还未开口，冷不丁听见蔻朱一声惨叫。 “啊啊啊——” 她猝然抬起猩红的双眼。 裴烬没骨头一般倚在墙边，闻言才稍微转过头来，慢悠悠笑了笑，“不必紧张，我不过是觉得你躺在这里着实无趣，好心为你加了一点能陪你逗趣的小东西。” “不过，我这缕刀意许久未饮过血，眼下怕是干渴得很。我将它附于你腹部，感受到你血肉的味道，它所蕴的凶性会前所未有地被激发而出。” “别担心，这缕刀意并不强横，若想划穿你的皮肤钻入血肉，恐怕需要耗上一些时日，直到将你通身血气吸食殆尽——” “大约要用上三天。” “不……我不想死……好……” “不可以，不可以……” “不巧，我也会杀你。”裴烬单手支着额角，语气轻缓地将话题接过来。 蔻朱勉强抵挡了一阵，然而腹部愈演愈烈的痛楚令她毛骨悚然。 在温热的血液自腹部越剖越大的伤口处涌出之时，她实在承受不住，惨叫一声叫道，“我同意，我同意！快些把你这东西收回去！”尖轻勾，那抹刀意虽仍有些意犹未尽，却丝毫并未停留，瞬间飞回他宽袖之中。 三人不自觉屏息静气，面面相觑。 多少沾了几分邪气。 蔻朱勉力撑起上半身，双手掐了个决，稀薄的雾气自她掌心逸散开来，沉浮于她身前，不规则的形状闪烁着极淡的莹光。 尾音还未落地，她浑身猛然一震，尖声惨叫起来。 空青三人眼眸突然睁大。 只见她浑身血肉一片片如花瓣般剥落，露出下面猩红的血肉，血管脉络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看见微弱的脉搏跳动。 空青三人呼吸都下意识静止，却见蔻朱似乎还未彻底失去意识。 骨架艰难地撑起来，向前挪动了一步。 一片死寂。 温寒烟并未贸然开口，空青三人全程目睹了蔻朱的陨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勉强将惊呼憋在嗓子眼里已经不易，更不会想要对对面多说什么。 以如此残忍到惨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