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一怔。 “不想说也没关系,你总是有很多秘密。”她收剑,“方才多谢。” 裴烬拧眉低头看着她,指尖微一用力,只听“喀嚓”几声清脆的碎裂声响,仙域神木所化的菩提心在他掌心化作一片碎渣。 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是所有人,我都愿意对她立下道心誓这种禁锢神魂终身的东西,更不是所有人,我都愿意慷慨将家纹印迹送出去。不想你受伤,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心疼你。” “因为看见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簋宫之中一片狼藉,微末的浮沉在晦暗的光晕下无处遁形,在空气中无声地沉浮。 温寒烟指节微紧。 这眼神并没有太多侵略性,却莫名让她感到不安,就好像有什么在短暂脱离掌控之后,彻底失控。 她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裴烬对她的那些明目张胆的偏爱究竟是为何而来,她为什么要在意? 她不该在意。 不仅如此,温寒烟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想要相信,然而很快,方才那阵断断续续、不似人声的字眼再次涌入她脑海中。 如果裴烬对她所做的一切,起初都只是因为另一个系统呢? 【除了你之外,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别的系统存在么?】她冷不丁问。 【除非……有另一个人的执念,和你一样强大,而且天道也足够承载两个系统带来的变数,不然,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温寒烟垂下眼睫。 而他也的的确确从未伤害过她。 温寒烟从来不擅长分辨一个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对她来说最简单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什么都不要去信。 他的魔气,他的道心誓,他的家纹印迹,他千年前的本命剑,他的招式剑法,还有那些不需要去仔细回想,便自发跳出来的记忆…… 她退不回去了。 她向来都是这副样子,即便是空青在此,都未必能够察觉到什么异样。 裴氏家纹在他灵台中安静地闪跃,是他同身负道侣印迹之人最原始的感应。 裴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间却不自觉越发紧蹙。 [任务。]裴烬盯着温寒烟,手里的力道不松反紧,开口却是对着绿江虐文系统,[你难道看不出她此刻心生不悦?] [我当然看出来了。]它欲哭无泪,[但是数据库剧情里真的没有这一段啊……] 见裴烬脸色更差,绿江虐文系统一个激灵,连忙甩锅:[再说了,你怎么能事事都指望我这个无辜的小系统?你要更具有主动性才对。] 裴烬没说话。 [你不是一向很自负吗?]它阴阳怪气道,[怎么样,终于发现自己不是无所不能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而在血气之间,由于裴烬和温寒烟此刻距离太近,还隐隐漾着几分很清淡的梨香。 裴烬抬手扯松了领口,顾不上理会绿江虐文系统,睫羽扫下来看向温寒烟。 分明不是头一次听这两个字,温寒烟心里却陡然涌上一阵说不上的情绪。 裴烬指节收紧,黯淡的光线自他身后落下来,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辨不分明。 “温寒烟。” 他唇角紧绷成一条线,“阿烟。” 她条件反射想出手,却在灵力灌入掌心近乎要自指端爆发而出的瞬间,猛然止住了动作。 可笑她此刻竟然还在替他设想。 “若你本无心。”她扯了扯唇角,玄衣在她掌心呈现出不规则的褶皱,她更用力地攥紧,“你何苦偏要来招惹我?” 他喉间凸起上下滑动 “可我真正放不下的,只有一个你。” 裴烬顺势稍低头,俯身欺近她。 话还未说完,裴烬脸色陡然一变,猛然顿住。 裴烬抬手扶住身侧墙面,温寒烟脸色也变了,顾不得其他,一把将他扶稳:“你到底怎么了?” 温寒烟抿住唇角:“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些话?” 那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夺舍了一具尸体,浑身毫无血色,就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 紧抓在裴烬肩头的手却被轻轻拍了拍,温寒烟抬起眼,看见那脸色差到像尸体一样的人随意抬了抬眉梢,笑意和往常并无二致,依旧漫不经心的。 温寒烟没有立即回答,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他片刻,发现除了脸色差了点之外,的确并没有什么异样。 温寒烟并未用上灵力,裴烬到底是个成年男子,虽然看上去峻拔劲瘦,分量却并不轻,她只将人推开了一个小缝隙,对方便再次压低身形靠了回来。 裴烬吐息穿过她鬓发落在耳畔,低低的,声线带着点摩挲般的颗粒感。 “方才说过的话,我会证明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