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当真和裴烬厮混在一起。 她该做的事情,只有听他的话。 那他便不必顾及太多了。 纪宛晴一愣:“我?” 云澜剑尊缓缓道,“那块先天道骨,该是你的。” 云澜剑尊并未看她,他看着手中的剑。 至于她。 暮色四合,高大的树影被染上深绿近墨的色泽,在层层叠叠的墨影指尖,一道青色流光划过苍穹,惊起一群飞鸟。 方才他见司槐序出手,便知事情有变,并未理会杀红了眼的司鹤引,当机立断转身便跑。 司召南眉间几分阴沉,司槐序这样的炼虚境尊者出手,即便他逃得快离得远,浑身也难以避免受了伤。 苍茫天幕之下,树影泛着灰褐色的沉暗色泽,白衣宽袖的人戴着一顶斗笠遮蔽了面容,外罩一件简单朴素的斗篷,负手立在山巅。 他话还未说完,一只修长骨感的手伸过来,扣住他肩膀将他扶起来:“不必多礼。” 来人语气温和,司召南心头一热,顺着力道起身,“我——” 饶是如此,他额角还是忍不住渗出冷汗,浑身疼得克制不住发颤。 司召南瘫软在地上,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冷汗浸透了衣衫。 来人声线依旧平和,“怎么这么不小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竟问我这种愚蠢的问题。” 他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好好欣赏裴烬死时的惨状。 “属下有罪。”司召南顾不得浑身还未完全散去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地恭敬道,“只是,属下没想到那个温寒烟,竟然如此厉害……” 良久,来人喉中逸出一声轻笑。 反正属于她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他可以容忍弃子垂死挣扎,可以对她的一切自作聪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 废子。 “东幽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方才她跟着一路到这偏僻得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以为温寒烟是屡逢变故彻底疯癫了,没想到,真的在这找到了一户人家。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呵,少见多怪。”空青抱剑走在她身侧,斜睨她一眼,鼻腔里逸出一道冷哼。 司予栀懒得理他。 在此之前,司予栀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的心眼可以这么小,小到她多看了一眼温寒烟都不行。 司予栀自小千娇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冒犯,不过一日的路程,他们简直吵了半辈子的架。 绝对不是她怕了他。 “他说得没错。” 她额角直跳,加快脚步赶上前面那道白色的身影,“温寒烟,这里分明是我们东幽的地盘,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惊疑不定抬眸,“这不是九玄城的家纹吗,怎么会出现在东幽?” 今日所见,东幽劫难简直并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的必然。 良久,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突然陷入沉默的人肩头,“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救人。” 温寒烟点点头,此次已经是第二次入东幽簋宫,她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先前那处暗门。 温寒烟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这石像处在阵心位置,想来于司槐序而言意义非凡,说不清是极喜爱还是极厌恶,亦或者是别的更复杂的情绪。 先前她并未在意,可经过天尊像内她听见的那番话,温寒烟落在石像上的视线微变。 裴烬穿着看上去质地便极其华贵的宽袖玄袍,腰间坠着块莹润通透的墨玉腰牌,凹凸不平的腾龙暗纹在火光掩映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几乎在温寒烟看过来的同一瞬间,他视线便自石像上挪开,看向她。,下一瞬,他眼睛里便重新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空青先前见过他启阵的动作,自告奋勇上前来:“这种体力活哪里需要寒烟师姐亲自来做。卫长嬴,要不这次让我来?” 空青跃跃欲试上前,抬起一脚踢向石像,光滑的墙面上登时流转起法阵虹光,水波般的灵光朝着四周逸散,拼凑成一幅古朴繁复的阵法形状。 温寒烟一眼便望见正中央的高台,体态丰腴的女人手中托着一杆烟枪,倚在案边支着下巴看她。 不知今日是否受东幽劫难影响,簋宫之中来往修士并不多,暗室大门轰然阖拢之后,整片空间内便只剩下他们。 直到温寒烟走近,蔻朱才慢悠悠吐出一口烟雾,歪头媚眼如丝看着她。 她收回视线,和蔻朱对视:“醉青山的解法。”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还有,我要司召南的真实身份。” 蔻朱坐回高台之后的软椅上,手中把玩着烟杆,“你知道的,簋宫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先前你砸了我的戏台,我不仅并未怪罪于你,还免费赠给了你一条消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下一瞬,一柄乌润锋锐的长剑不偏不倚横于蔻朱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