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未中,白衣女子身形如鬼魅,以一种极刁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身避开,司鹤引眼眶通红,咬牙喝令,“变阵!” 轰然剑意震荡开来,地动山摇之间,兑泽杀阵虹光闪烁,竟当真有几分被逼退之意。 她也用过寻常的剑,所以在云澜剑尊赠给她流云时,她才会那么开心。 那时她以为流云已是世间稀有的名剑,旁人也都这么说,可就在尘光入手之时,温寒烟才意识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家、家主,她有点不对劲。”一名东幽精锐被余波震得咳出一口血来,颤声开口。 司鹤引被几名东幽精锐围着坐在中央,阵法虹光在他身侧闪跃,胸口处血肉模糊的凹陷肉眼可见地重新鼓胀起来,除却那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的血衣之外,伤势登时好了七七八八。 东幽精锐慢慢低下头,一只手自他背后穿透胸口,鲜血淋漓的指端微微收拢。 弟子恭敬低着头,上前走到空位,双手结印眼花缭乱,将法阵缺处替了上去。 “那……那若是她强行破阵……”有声音颤颤巍巍开口,还没说完便声音小了下去,似乎是回想起刚才忤逆过司槐序之人的下场。 他冷笑一声,并未出手杀人。 司鹤引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笑意。 【你现在剩下的灵力,只能至多再使用一次[莫辨楮叶]。用之前一定要先想好破阵的办法,咱们只有一次机会。】龙傲天系统焦急提醒温寒烟。 罡风肆虐,刺得浑身伤势钝痛不止,她脑海里冷不丁闪过什么,支离破碎的画面涌入灵台。 同样的一个梦,梦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绚烂剑光交织剑影,在那个画面之中迸发出触目惊心的绮丽,日复一日地重复。 总会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温温柔柔的,像是冬日里的光。 不知为何,那些破碎的记忆又在这一刻破封而出。 温寒烟对阵法并不算精通,无心同东幽这种阵法世家斗阵。阵中虚实变幻,根本没有给她留下几分喘息之机,更遑论看破阵眼。 就像一鼎残缺的陶罐,罐身表面被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腻子,掩住缺口所在之地。 阵中无端吹起一阵迅猛的风,风卷极速凝成漩涡,将温寒烟包拢在风中。风盘旋落于尘光剑刃,剑身寒芒反照于风中,将整片空气映得通明。 温寒烟手腕翻转,一剑斩出。 一剑风华惊天地,剑吟破苍穹。 司鹤引讶然抬起头,下一刻,符文闪跃明灭,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之间,平滑的灿金色光幕上陡然出现一道裂痕。 司鹤引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向后退去。 温寒烟于风中疾走,顺着风势转瞬间直逼上阵法缺口,几乎是同时,司鹤引拎着几名东幽弟子,将几人像破布麻袋一样甩过来,直接撞上缺口。 一名瘦弱的弟子低着头,脚步不经意间挪动一下,几乎重新合起的阵光停顿了一下。 低着头的弟子见她半天不动弹,忍不住压低声音挤出几个字:“怎么愣在这,快点走啊。” 她不假思索疾步跨出,金光震荡,紧接着仿佛被吹熄的火光般一簇簇次第黯淡。 “司予栀——” 温寒烟掠空疾行,闻言愣了愣。 是谁,竟在东幽杀了东幽少主? 乌浓长发自发冠中倾泻而下,司予栀唇瓣微颤,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紧跟在温寒烟身后。 她抿抿唇角,“还有,多谢你方才助我。” 她虽看不惯司珏所作所为,但毕竟自小一同长大,感情尽管不说多么深,但血溶于水。 若杀他的是旁人便罢了,为何偏偏是温寒烟。 温寒烟看着她,稍有点意外她的选择,无声收敛了早已凝集在身周防御的剑气。 司予栀撇开脸,声音冷淡,“你救过我一命,今日我也救你一命,我们之间两清了。若待会你不敌我东幽的杀阵 说罢,她不再理会温寒烟,再次开口时,是对着司鹤引:“无论如何,是哥哥负她在先,他要挖她体内道骨之时,也未曾顾及她性命。父亲,你常说修仙界强者为尊,生死有命。如今司珏身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见温寒烟几乎踩着剑光掠出剑冢,身影在司予栀身后化作一个小点,来回腾挪移动。 司予栀瞳孔骤缩,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司鹤引:“父亲……” 温寒烟余光瞥见这一幕,按在剑柄上的指尖微攥。 此刻她若是调转回去,恐怕失了先机,再想离开便必然又是一番苦战。 无数念头在心底纷乱拂过,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回过神来时,温寒烟已调转方向,朝着司予栀掠出数丈。 “铛”的一声巨响,掌风打在金钟上,相撞的灵力水波般弥散开来,一道声音紧随而至:“虎毒尚不食子,司家主,看不出来,你简直连个畜生都不如。” 一架巨大的飞舟高悬于剑冢上空,周遭灵光护体,万千灵剑随在飞舟左右,却无论如何都穿不透那层护体虹光,反倒被震得四散落下。 叶含煜和空青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一人眼也不眨地从芥子里掏法器,另一人见缝插针扫出一道剑风,将漏网之剑打下去。 司鹤引眼眸微眯,抬手示意东幽精锐变阵。 一看见叶凝阳,他就回想起当日被她三言两语反复戏耍,心底涌上一阵愠怒,脸上反倒露出一抹笑。 “入摧月碎星阵!” “摧月碎星阵?”她语气陡然一变,飞身赶到温寒烟身侧,用力推了她一把,“不好,快走!” 一眨眼身边就少了一个人,司予栀脸上空白了一瞬,须臾反应过来,下意识追着飞舟在后面赶:“还有我……喂,怎么不请本小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