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这类换着花样把命给出去的言辞，已经见怪不怪。 [不去。] [别人未婚道侣之间的事，你让我去管。]他撩起眼睫，凉凉扯了扯唇角，[我凭什么管？] 它“哎呀”一声，[别人的宿主都是越做任务，越放飞自我，怎么到你这就反过来，越来越束手束脚了呢？] 裴烬支着额角，眼睫扫下来。 一听他这话，绿江虐文系统急了。 [白月光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不需要你带着她脱离苦海呢？] [白月光怎么可能——]话音猛然一顿，绿江虐文系统浑身一震。 [难道——你——]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捏碎了。 [谁说我在意她的想法了。]裴烬冷笑收回手。 实际上，裴烬心里很清楚，东幽和浮屠塔这类半路出家的势力不同。 他身份敏感，即便再过狂妄自大，眼下也不适合频繁出现在明面上，更不适合做出什么事情，引人注目。 “我自然是看不惯，你这副优柔寡断的做派。”裴烬手臂微屈，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拖拽出一片扇形的鸦青色阴翳。 “温寒烟的剑向来很快，只是我不知道今日它是怎么了，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钝。” 他鼻腔里逸出一道说不清意味的气声，“你对我拔剑相向的时候，何时曾有过手下留情，为何今日面对司珏之时，却迟迟未见血。” 她抬起眼想要细细分辨时，裴烬却已经松开她。 “原来你也有心软的时候。” 是她在浮屠塔中留下的，独独属于她的痕迹。 也尽量减少她可能会给裴烬惹来的不便。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从来无所谓这些。” “既然美人嫌弃他的血脏了手，那就让我来。” “若我杀了他呢，你会怎么样？” 司珏自然是杀不得的。 温寒烟没回答，而是问了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卫长嬴。” “东幽如此多的人,你怎么偏偏唯独在意一个司珏？” 他手臂用力一撑窗沿站直身,视线落在温寒烟光洁的眉心。 裴烬拢在袖摆下的指节微蜷。 “漂亮的女人都像你一样贪心么？一边做我的夫人,一边还做着司珏的未婚妻。” 裴烬掀起眼皮，将碎叶甩落,“我想要他的命，有何不可？” 温寒烟看着裴烬的眼睛。 他似乎又恢复成平日里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得很没所谓,“魔头本来就该是这样,阴晴不定,要杀便杀，有什么可以不可以。” 裴烬眉梢略微一挑,只当她随口回应了后半句话,单手撑着墙面：“你倒和正道世家那些没脑子的蠢货很不一样。” 这一靠近，两人的距离极速缩短。 她抿了抿唇角,眼神却没有丝毫退让逃避，安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一阵风起，槐叶摩挲发出此起彼伏的“簌簌”声响，日光被切割成更多不规则的块状，在两人身上无声地摇曳。 他眼睫压下来，眸底情绪不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寒烟眼睫微动，挪开视线。 空气中很安静，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两道逐渐脱离了节奏的心跳声，还有交错的呼吸声。 她猛然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将裴烬的手甩开，低头去看。 她抿紧了唇角，“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温寒烟便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开。不出瞬息，身形便被湮没在晃动的树影间。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一撑窗沿站直身，脚步却一转，又重新靠了回去。 一道气流将碎叶托举飘上半空，围拢着他的衣袂盘旋。 “‘可以’？” 绿江虐文系统忍无可忍，见四下无人，迅速从他识海中钻出来。 它伸出一根细溜溜的小手，戳了戳裴烬的心口：[别看了，人早就走远了，望妻石。] 下一瞬，他五指收拢，虚空中的碎叶克制不住地震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