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听得愧疚,但片刻后,还是坚定道:“我已不再是落云峰弟子了,纪师姐,往后再见时,我们说不定便是敌人。” 空青也不知道温寒烟为何如此执着于东洛州,但他信任她,也并非怕事之人。 纪宛晴微微一歪头,看不出什么情绪:“唔。” “可继续留下去的话,你是会死的哦。” 莫非她知晓什么内情? “放开!”空青一把推开裴烬,语气有点急,“你为何拦着我?” “她说若我执意不走,定会死在……”空青猛然一顿,将后面几个字憋回去。 空青沉默片刻,他自始至终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倒霉。 裴烬顺着他心意安慰道:“假的。” “那便是真的好了。” “过几日?!”空青一脸绝望。 裴烬单手按着门边,微微一笑:“嫌命长?或许对方愿意满足你的愿望,今日便来找你呢?” 但他也没忘记是这人突然出现,与他争夺寒烟师姐的注意,故意冷下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空青脸色一阵白。 这是对师叔该有的态度吗? 空青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直往最信任的人身边凑,光明正大上眼药,“你这弟子心性着实太歹毒,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甩掉他?他竟说我今夜便会死于贼人之手。” 温寒烟无奈按了下眉心,转身进了裴烬旁边的房间。 这魔头心性不定,她必定要将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安心。 温寒烟不动声色扫过周遭众人,沉吟片刻:“你住我另一边。” 空青脸上委屈顿时一扫而光,用力点头:“是!” 不愧是九州之中最富饶的地方,兆宜府中装潢几乎称得上穷奢极侈,房间四角皆摆着纯金打制的鹤形灯,灯芯是极品鲛人膏制成,经年不灭。 她方才在院中已观察过厢房的格局,轻而易举便找到裴烬房间的窗户,如法炮制地翻了进去。 温寒烟轻巧落地,抬眸瞥见内间软塌上斜倚着一道身影。 他轻阖着眼眸,似是困倦,鸦羽般乌浓的睫羽在眼下拖拽出一片扇形的阴翳,不知是并未察觉她靠近,还是并不在意。 温寒烟收敛气息,右手缓缓抚上流云剑柄,立在原地没动。 裴烬眼也没睁,依旧懒洋洋靠着打破沉默:“你经常这样不走寻常路,随便进别的男人的房间?” “执意要空青留在这里,却不明确告知他如何自保。” “你不也在这里么?” “进入东洛州之前,我已暗中以血阵在他身上留下印迹。若他出事,阵法立刻便会催动带我去他身边。” 温寒烟撩起袖摆,掌心一翻,露出一截洁白纤细的手腕。 裴烬眸光微顿,半晌才笑了声:“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将修为精血放在眼里的人。” 温寒烟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略有些挑衅的笑,“如何?” 裴烬绝不会袖手旁观。 温寒烟压根不理会他的瞎话,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能震碎季青林的本命剑? 裴烬显然对兆宜府了解颇多,说不定心底早已对幕后凶手有几分猜测。 他挑起唇角,侧脸在淡淡光晕下显得极为深邃,“以你我的关系,何必显得那么生分。” 她垂眼看向裴烬,“关系?我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对我感兴趣?” “但这样唐突地打探我的事,着实有些太生硬了。”想说?” “藏头露尾。”温寒烟冷嗤一声,“若是空青因你而死呢?” 铿—— “少跟我来这一套。” 裴烬垂眼瞥一眼流云剑鞘,冷不丁笑了。 他从广袖中探出两根修如梅骨的手指,不轻不重在剑鞘上轻敲两下。 温寒烟虎口一麻,当机立断甩袖翻腕,卸去这股力道。 “先前似乎忘记说了,本座很不喜欢剑修。”他自下而上大大方方迎上她视线,笑意不达眼底,“尤其不喜欢这种姿势。”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至于空青——他就算死了又怎样?” “我可是令整个修仙界闻风丧胆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