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林一愣，随即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自然，总不能等你苏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当年的样子，让你笑话。” 季青林神情一顿，不知道想起什么，唇畔笑意淡了点。 温寒烟注视着他，良久，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原来如此。” 见她不再追问，季青林不着痕迹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自己浑身肌肉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他已经带别人去看了初雪，就在十天前。】 ‘分明名字叫寒烟，我却从未看过雪，师尊总要我在落云峰练剑，不许我下山。’ ‘嘁，我才不要你带回来的雪！我要自己亲眼去看。’ ‘什么时候？’ ‘一言为定！’ 温寒烟也没有想过，师尊允许她下山的第一次，便遇上了寂烬渊封印松动，生灵涂炭。 那场雪，他们终究没有看成。 陪师兄看雪的人却不再是她了。 温寒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抬起眼，直接道，“师尊呢？” 他似乎顾忌着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迎着温寒烟一瞬不瞬的眼神，半晌只是道：“师尊他……在忙。” 温寒烟自懂事起，性情便一向温和，往常遇上这样的情况从不会追问。 季青林挪开视线，不与她对视：“……师尊的实力你也知道，你昏迷之前便已经是修仙界第一人。五百年过去，他已经于几年前突破了炼虚境，不需要我们——” 一道沉闷的轰鸣声自远方传来，编钟齐鸣，整个潇湘剑宗都被笼罩在一道古朴而强横的气息之中。 ——那是潇湘剑宗之中，峰主之上身份的修士收徒时，才能够使用的地方。 “拜师大典开始了——” “……” “寒烟……你听我说。” 白鹤自天边掠过，朝着朱雀台俯冲而去，人声鼎沸间，尽是洋洋喜气。 今日也是云澜剑尊曾经弟子苏醒的日子。 另一边无人问津。 【这只是一个开始。】 【被厌弃是你的宿命。】 识海之中刺耳的声响一通乱响，天旋地转。 她垂下眼，再次抬眼时，眸底已是冰凉一片。 潇湘（二） 季青林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识松开温寒烟起身，语气稍微有点急促：“你听我解释。” 季青林闭了闭眼睛：“其实，刚才我就想找机会对你说的，只是……” 寒烟是与他自小一同长大的、被他当成亲生妹妹疼爱的师妹。 她曾经是那样意气风发，却在寂烬渊中折损通身修为，沦为废人，前途一片黯淡。 可她却拼着那点星火般的意志，挣扎着醒了过来。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季青林嗓音干涩，“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别生气。” 季青林道：“……十年前，我下山游历，无意中撞见凡人界一处村落被仇家血洗屠戮。我碰巧赶到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已无一人生还。” “然后……就在我打算离开时，一双染血的手揪住我衣摆。我回头一看，发现角落竹篓里竟然躲着一名少女，浑身血污，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直勾勾盯着我看。” 温寒烟了然：“所以你便救了她。” 顿了顿，他视线下意识落在温寒烟眉眼间，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目光。 “我见她性情倔强，莫名便想起了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像极了你。” 季青林沉默片刻：“……算是吧。” 这样算来，那名少女跟着季青林回到潇湘剑宗，也不过十年。 “后来，她随我回了落云峰。我本想收她做外门弟子，但说来也巧，那一日师尊正巧出关。” “所以师尊便收了她做弟子。”温寒烟没什么情绪地总结。 季青林却上前一步，急切否认道，“师尊起初并没有想要收她做弟子，还想将她赶下落云峰，只是那时你昏迷不醒，她又生得太像你……” 季青林眉宇深深皱起，他看着温寒烟，对上她不复从前温和的冰冷视线，温润神情变得稍微有些受伤。 她是他们最宠爱的人，哪怕重伤昏迷，他们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对别的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