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燃着长安所熟悉的松香,而在松香的另外一侧,则是简单的石桌石凳。汲隠坐下,不知道她是如何变换的,手上竟然凭空多出了两盏茶杯。她随手将其中一盏杯子甩给了长安,长安伸手接住,只感觉到了杯上的冰冷。不自觉地,她想起来了景晨。景晨这人,最是爱滥用自己的内力。要是她,这样冰冷的茶水,她势必会用内力温一下再递给她。不过,此时没有景晨。学着景晨的样子,长安也用内力将自己的茶温了一下,随后这才坐下,看着汲隠。汲隠将她的动作收入眼中,她一声不吭地坐在拿出,安静地喝茶,待一盏茶喝完,这才出声,问:“你的丹青如何?”这问题倒是唐突。长安仔细想了想,并不自谦,回答:“上乘。”“我已许久未曾见过阿瑜,风瑾大人可否能将她如今的样貌画与我呢?”汲隠见她如此回答,顺势说道。阿瑜。想来汲隠口中的阿瑜应该就是景晨了,长安放下茶盏,凝眉朝着汲隠的方向望去,仔仔细细地看着汲隠的眉眼。景晨终日面具覆面,长安也只是在那晚才见到了她的真容。但是平日里她露出的眼睛与薄唇,倒是和面前的汲隠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目中流露出来的沉静,更是像了八九分。“汲隠大人与你口中的阿瑜,是何关系?”长安故作不知地反问。汲隠倒是没想到长安会这样发问,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轻声道:“大人何必明知故问,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长安垂首轻笑,她的唇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汲隠,这才说道:“我可以将她的相貌画给你,但此刻却是不太方便。”“无妨,还希望风瑾大人下次入梦见我之际,能将阿瑜如今的模样画与我。”汲隠不甚在意地挥了挥衣袖,她晓得眼前的风瑾与她半分交情都没有,所以她直接了当的开口,“说罢,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汲隠如此行径,倒是和景晨有了几分相似。长安轻笑出声,她掩着唇,过了片刻后,说:“我有许许多多的疑问,还希望汲隠大人能够替我解惑。”汲隠挑挑眉毛,眼眸中满是笑意,回答道:“大人合该晓得,许多事涉及天机。”“那我们便说一些不涉及天机的。”汲隠的话音刚落,长安便接话说道。事已至此,汲隠还有何反对的呢。她笑着看着长安,等候着她的问题。“大人名唤汲隠,你所说的阿瑜,可是汲瑜?”“是。”“你身穿玄色大袍,不久前我瞧见司池也穿着赤色大袍,你们之间可有什么联系?”长安并没有在汲瑜的身份上多加询问,转而是询问起了旁的问题。汲隠点了点头,她起身,看向殿外的景色。一片白茫茫之中,有一处隐蔽的地方,那里周遭全无半分气息,只有成片连绵的红梅与翠竹交相辉映。“你瞧那里。”汲隠伸出手,指向她刚才看着的地方,“汲瑜就在那里沉睡。”沉睡。同样都是在桑梓地,汲隠为何忽然要言明沉睡?汲瑜的沉睡与司池的长眠,有何不同?“风瑾大人聪慧,想来已经明了吾等区分种族之法。”汲隠敛着眉,面色有几分凝重,回首望着长安,说道,“司氏是赤凤一族,是以她们穿着赤色的大袍;而汲氏则是𬸚𬸦,玄色为尊。至于你,青鸟风氏。”长安静静地看着汲隠,等着她将有关汲瑜的事情说出来。汲隠抬眸望了望暗沉的天色,想了想,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辛笃的身影,她心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桑梓地是我等五凤一族长眠之地,虽是长眠,却也并非如此。多数身形消散以神格休养,待时机成熟便可重返尘世,所以你刚才能够瞧见司池。”如果按照汲隠说的这样,那么司池就应该是以神格在这里休养的人。然而她刚才特意提出了那里是汲瑜沉睡之地,为何汲瑜没有像司池一样呢?“汲瑜她和司池不一样?”汲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情绪,她摇了摇头,说道:“汲瑜是我的胞妹,是𬸚𬸦王室,自然是与司池这般寻常祭司不同的。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个爱围绕在你身边活泼的鸟儿。”活泼的鸟儿?景晨哪里活泼?想到平日里懒散的景晨,长安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来,她想了想又问:“你方才说重返尘世,此言何意?”汲隠看着风瑾,柔声说道:“五凤一脉相传,桑梓休养得当便可传承记忆。”“我并无自己身为风瑾的记忆,可是我休养不当?”长安闻言,有些迷茫。幼时师父告诉她,她并非人族,及笄后这许多年,她都会梦到那位黑衣女子。这梦魇随着遇见景晨终于平息了片刻,取而代之的是一众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如眼下这一幕。她抬眸瞧着汲隠,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汲隠捋了捋自己大袍里的玉佩,轻笑了一声,回答:“你并未回桑梓休养。风瑾,过往似云烟一般飘散,我常想,吾等这般记忆传承是对还是不对。”“你在人族生长,已有了人族的记忆。我唤你风瑾时,你的身形有异,想来还是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就是风瑾。我只问你,对于过往,你可想知晓?”远处的天色越发暗沉,似是蕴着闷雷,汲隠抬头看了眼上方的乌云,依旧说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