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气如有实质地压在长安的肩头,长安不甘示弱抬眸,看向汲瑜,道:“你是何人?”汲瑜从未想过会被问这样的问题,眼睛微微扫过长安还未穿鞋的脚,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只是这笑容太淡,似是夏日细细缕缕的风一般,转瞬即逝。“穿上鞋子吧。”这是什么道理?长安蹙眉。“你合该知晓自己的血脉为何。”汲瑜淡声道,她的目光静静地瞥着外面的满月。对不久前风瑾说的时间不多一事,心中仍有疑惑。自己的血脉。长安闻言垂首,她自是知晓的。早在幼年师父便已告知于她了,可……过往只觉得荒谬,可方才自己背后所生的羽翼做得不假。或许师父说得对,她本就应该是空中大殿之上受人供奉的神祇,而非什么楚国受人掣肘的长公主。“她……”汲瑜见她反应,便知晓她是知情的,既是如此有些话便不用再说。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蓦的发出了一声笑,“她生性蠢笨,一切……”“姑娘慎言。”长安忍不住出声。这人是怎的回事?好端端地诋毁景晨作甚?见她维护,汲瑜笑容明显,眸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慈爱之色。如此,她便也不说了,偏过头去,再次看向外面。长月当空,遍地银光,此处既然已经没有了风瑾的身影,那便也是时候回去了。“有劳你照顾她了。”汲瑜站起身,她背对着月光,在天边银月清辉之下,更显其清冷矜贵。诚如长安所想的那般,她是高高在上的神。话音落下,长安便眼看着景晨的身子渐渐倒下。她连忙接住景晨,景晨到底是身高腿长,又常年习武,压下来的一瞬倒是让长安差点站立不住,她扶着她,令其坐在方才那人坐过的圆凳上。她面上戴着面具,虽是见到了片刻她的容貌,可那到底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她。长安扶着景晨,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只有景晨一人,周遭本就昏暗,而眼前的景晨在月光下却是那样的明亮。想着相交种种,长安的心没来由地软,稍稍扶正了景晨。“殿下。”景晨悠悠转醒,甫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面前的长安。她换了身青色的衣衫,淡青优雅素净,穿在她的身上,倒是与权柄在握的长公主有些许违和之感。听到景晨如此唤她,长安蓦地笑了起来。这方笑容明媚至极,晃得天边生出了暖阳一般,景晨一怔,不待反应过来,长安已经握住了她的手,道:“怎得如此唤我?”方才还是一副长公主的姿态,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如此模样?景晨定睛瞧着她,想知道这人又生出了什么样的奇怪心思。烛火摇曳,长安的面容近在咫尺,许是站着有些累,她锤了锤自己的腰间。瞥到景晨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漂亮的眼眸在她的膝上划过,媚眼如丝,透着十足的韵味。景晨见到她如此神情,反应过来,站起身,将圆凳让与她。当真是蠢钝。那人并未说错。长安的唇角微微勾起,荡起涟漪,她的手并未松开景晨,而是依旧同她交握。景晨母亲喜爱暖玉,为此她也接触过不少,但并无一方暖玉,即便是面上的昆仑面具也并没有她的手细嫩光滑。“方才那不是我。”景晨忽的出声。那感觉很是诡异,她就像是被人夺了舍一般,意识还算得上清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占了自己的躯体。而长安,长安呢?那人真的是长安吗?长安面对着景晨,她的一袭长发散落,就这样坐在景晨面前,明明* 周遭空旷全无一人,可她的气势却未消减半分。那人,不,应该说将她压在榻上,摘下面具的那人,并不是长安。此事煞是诡异,令景晨根本理不清思绪。“我晓得。”长安面色如常,抬眼间,景晨看见她淡青的衣衫下微红的痕迹,思及那可能是什么,景晨脸色突变,连忙后退了半步,几乎不做犹豫地冲着坐着的长安行礼。“作甚?”长安不解,她抬着手,制止景晨的行礼。好端端地行礼做什么?景晨的面色冷得紧,也不说话,只是悄悄地瞧着长安的肩头,还有细长的脖颈之上淡红色的痕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长安叹了口气,拍了拍景晨的胳膊,说道:“问筝还不知,这只是一场幻境吗?”幻境?景晨的眼眸眨了眨,一脸的难以置信。“自然是幻境。”长安站起身,她抱着肩,斜了景晨一眼,随后像是忽然明悟了一般,道,“难不成问筝当真欲同我欢好?还是说,问筝确是女子?”她这样说,景晨才恍然发觉自己未在长安面前遮掩自己的性别,方才竟然将遮面的面具都摘下了。她的面容一旦被人看见,哪里还能有人认为她是男子。“问筝莫慌。”长安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她上前,肩头抵着景晨,笑着说,“既是幻境,那自然许多事都做不得真的,你说可是这个道理?”许多事做不得真?景晨在心头暗自念着这句话,思考着长安所说的是什么事。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长安,恰在此刻长安的目光也在她的身上,四目相接,景晨忽的明悟。欢好吗?那自是做不得真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