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可是担忧南境战事?”少征可不认为少君会同情长安的境遇,她合该巴不得长安早死才是,“此番崔谢之流已诛杀韩作武,南楚朝中无将,长安又去苍云滇就藩,更是无统帅之人。想来南楚幼主还不至于此刻动兵。”被人猜到心思,司马晨微微含笑,片刻后,神色冷然,淡淡地瞥了眼少征。作为大司马被人轻易揣度出心思,此乃大忌。少征心底一寒,垂首行礼。“长安执政,尚能做到与民更始。卫竑到底年少,过往有长安节制还能安分些,而现在。少君年幼,初掌大权,难保想要有一番建树。”司马晨起身,拍了拍少征的胳膊,“恐生事端啊,少征。”这个时机实在是太过不巧,司马晨袭爵在即,段毓桓有意遣她往漠北用兵,若南方再生事端,司马晨定分身乏术,无法顾及。军权旁落,这才是司马晨所担忧的。“罢了,还是责令少商晚些归来吧。”司马晨踱步片刻,心中有了打算。少征领命,推门离去,想到方才不久笄女的神情,还是开口劝诫:“少君有疾,合该好好吃药才是。”少君有疾?司马晨轻笑,抓起桌上狼毫,往少征身上掷去。这笔来势汹汹,少征偏头,及时关上了书房的门。饶是动作如此之快,笔还是透过书房的门板露出了半寸。见少君的内力仍是如此雄厚,少征心头一松,她既觉得药苦,不愿吃那就不吃罢,便不再劝诫。对少宫那药,众人颇有微词,吃了三年有余,未吃时少君月半仅是焦躁易怒,三年过去,现下少君月中能否起身都是问题,莫不如不吃了。他推开门,再次行了一礼,不等司马晨反应,退下了。司马晨轻笑,只道自己惯坏了这几人。良久,司马晨垂眸,她从书柜边的暗格中拿出一封保存甚好,未曾销毁的书信,摊开。上书:天下长安。她淡淡地勾了下唇角,卸了所有的力度,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这封信上的文字。最终,她再次坐起,提笔给少商回信。司马一族虽是武将,但对于子嗣的功课从未有半分松懈。自五岁上学堂,司马晨就随母亲习得一手好字,长兄如父,大哥素来对他们严厉,课业提问也十分频繁,司马晨幼时贪玩,经书习得差劲,经常被大哥责罚,唯独她的字大哥从未有过半分指摘。可见她的字着实不错。司马晨过往的笔迹同她给人桀骜张狂的模样不大相同,相反,她的用笔沉稳,章法分明,笔势委婉含蓄,显得很是温润闲雅,充满了书卷气。当然,这都是在尚学堂有父兄庇护之时,不过三年,她的字一改往昔。现下清刚瘦挺,行笔峻峭,若有若无间带着一股子杀气。而她面前的四个字,瘦而劲,棱角外露,结体严紧,隐约中透露着些许霸道。这是康盛三十五年,长安于大江对岸递交给父亲的手书,仅有这四个字。司马晨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字与长安的字,眉头紧蹙。如此女子会被世家掣肘胁迫?司马晨不信。她看向长安的字,似是想透过这四个字看到远在大江南岸的长安一般。*楚京都城民间对长安长公主的传言大概是什么呢?谢党曾言:公主所欲,上无不听,自宰相以下,进退系其一言,权倾人主,趋附其门者如市。士族竭力将她塑造成一个权柄在握,对上位有所图谋的人,更有甚至直言她蛊惑了先王,才令其托孤于她。长安对于此类传闻并非不知,只是不甚在意,史书评判、身后功名皆与她无关。她所求所愿,仅是父王所求:天下长安。现下,她端坐于凤舆之中,上穿抹胸下着黛青色襦裙,外着王室方可穿的鸦青色褙子。褙子直领对襟,并未系带,保守却仍凸显其身材。她的身形看着是如此的纤瘦,世人哪里能想象到,就是这么一位单薄的长公主担下了楚国。“殿下,韩将军家人已经妥善安置。”随侍在侧的碧琴低声同长安说道。车外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长安欲伸出手接下几片,又思及自己的身份与臣下的谏言,按捺住了自己的手。端坐在车内,她叹道:“谢党可晓得了?”“按殿下吩咐,行事时未行遮掩。”殿下要的就是让谢党知晓,韩家有长公主庇护,饶是谢允亲自动手,又能奈长公主何?长安沉吟了一会,又问道:“北边可还有什么动静?”“回殿下,未有最新消息。”没有最新消息,那就是齐晨尚安生着。一阵冷风吹过来,长安转头看去,一直漂亮的鸟立在街边的房檐之上,红色的眼睛,正在安静地望着她。这鸟周身都是赤色,只在双翼之上,隐约中泛着金光。长安没见过这样的鸟,她转头和它对望。片刻后,车驾再次行驶,回首再看,方才站在屋檐之上的鸟,已经轻盈地飞走了。长安眉头轻皱,心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殿下,到天帝神庙了。”第009章 北方北方\\楚国尚巫,信奉东皇,凡遇大事皆虚前来。此番长安前往苍云滇就藩自然也是要来天地神庙拜祭,以求平安顺遂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