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那里光线不稳,冬天会特别冷,夏天风扇转不到我。
刚开始,我会试着坐得直一点,让自己看起来像「其他人」,但很快我发现没有意义。
因为我不在名单上。
因为,我不是「他们」的一员。
那张椅子原本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不是代号,而是真正的名字。是我自己写的,写得有点歪,但清楚。
第三天,有个老师进来,悄悄把那张纸撕掉了。
他没看我,就像我不在场。
那天起,我学会了:「没有名字,就代表你不该被记得。」
我开始观察每一个人。
S-1会在紧张时咬手指甲;S-3讲话很快,眼神总是飘;S-7不敢直视别人;S-10只在吃东西时才会笑。
我把这些记在脑里,也在纸上模仿他们的语气、表情、走路的样子。
有时我模仿得太像,连他们自己都愣了一下。但我不说话,也不笑。他们看我一眼,然後装作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div>
</div>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一份子。
就像他们知道我一直都在,却没人愿意承认。
我听过大人说:「孩子不应该记得太多。」
他们希望我们遗忘,尤其是那些「非正常情境下的观察资料」。
那年我八岁。
我记得每一次的灯光变化,每一次老师走路的声音,每一次午餐盒的味道。
但我不记得自己是怎麽来到那里的。
只记得有人告诉我:「你要学会像镜子一样活着。」
镜子,不会有名字。
镜子,只能映出别人。
但我不是镜子,我只是想成为「有人记得的人」。
我第一次写信的时候,是因为梦见自己站在讲台上,对着空荡荡的教室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div>
</div>「我也有名字!」
但没有人抬头。椅子是空的,连镜子里都没有我。
我醒来时手发抖,就这样开始写信。写第一封的时候,我想了很久,决定不署名。
不是因为我不想被记得,而是我想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你叫过五十八个名字,却从来没有叫过我。
你坐在观察室後,笔记上记录着所有人的情绪与反应,可是我的纸张始终是空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也在记录你?
第二封信我送得更近,放在你家门口。
你没锁门。我走进你家时你不在,连杯子里的水都还温热。
我没有碰你的东西,只在书桌上坐了一下,看了一眼你那本笔记本。
第一页写着:「教室重建模组|江姓孩子非正式样本|观察代码B」。